付娆安原本只是以为,这李允政太过昏庸所致。可如今想来,他能敏锐发觉异样,弑君夺位,铲除异己,坐上皇位,也不见得是个多么蠢笨无脑之人。
而看见这占卜草稿之后,付娆安不禁联想。这李允政针对付家,难不成,是因为看见了这占卜的内容?
陆北宪紧张地喉结上下滑动,片刻,仿若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了口。
“家父早早就算出了这占卜稿子上的内容,也拟成了正文帖子,却一直没有呈给先帝。”
“没有?”
付娆安有些意外,也下意识松下一口气来。她很怕,付家灭门,究其缘由,都是因为自己。
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陆北宪的话锋却忽然变了。
“虽没有呈给先帝,但,陆家灭门被抄的时候,我爹书房除了密道里面的占卜草稿,其他的正文帖子,全部都流落到了李允政的手里……”
“你说什么?”
付娆安横眉怒目地瞪着陆北宪,陆北宪急急地解释着。
“家父一直很钦佩护国公的忠心胆识,生前一直对护国公府上下赞不绝口,说付家是千年难遇的忠臣良人。可,可占卜结果如此,家父也纠结了很久。那正文帖子放在手里许久也没呈送上去,最后沦落到李允政手中,实在是意料之外啊!”
“意料之外?若没想过呈送上去,陆政忠为何要拟成正文帖子?这帖子不论是给先帝还是给李允政,他都该知晓我付家会因为这毫无根据的无稽之谈付出何等代价!从前我还只是恨李允政昏庸,如今才知晓,这真正的祸源,在你们陆家!我付家满门忠烈,就因为你陆家一句妄言,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付娆安气的浑身颤抖,垂下的手摸索到袖口的短刃,对这陆北宪,忽然起了杀心。正在付娆安迟疑地攥住了短刃的刀柄,准备动手之时,那陆北宪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我陆北宪今日决心告诉侧王妃一切真相,就打定了主意要承担一切。但请侧王妃耐下心来,容我多说几句。听完,若侧王妃还是怒气未消,我陆北宪愿意父债子偿,自戕以替父谢罪付家!”
陆北宪一脸决然,付娆安犹豫着,攥着刀柄的手慢慢松开。
“好,我倒是想听听,你怎么为你陆家的歪门邪道找说辞。若我不满意,用不着你自戕,我自会杀了你泄愤!”
付娆安说罢,转身坐在桌案后的椅子上,气恼地将那已经冷了的茶水一饮而尽,抬眼怒视陆北宪。
陆北宪踉跄从地上起身,满目愧责。
“家父的占卜之术,并非邪门歪道。家父祖辈是苗山崇岭的峏族,善通兽语,能差使鸟兽为其打探四方消息。听兽语之形,察其事之本。不仅如此,家父从我祖父辈便出山入了市井,学了些阴阳历算之道,这四方消息融合阴阳历算,综合出一件事情的大致走向,准确度极高。”
付娆安听了陆北宪的解释,不由地一声冷笑。顺手将藏在袖口的短刃拔出,直接扎在他红木的桌案上。
“呵呵,照你的意思,我付娆安当真是克龙脉,覆江山的命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