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锦囊,的确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礼物罢了。
而就在这一刹那间,林潇云好似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不知觉的微微笑了笑,起先那笼罩在他心头的迷雾也顿时消散了,他惑然明了,同时心中不禁自嘲一句:差点因自己的过分谨慎而毁了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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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建康城的另一边,一条南北向的大道上,也有一架华贵马车从皇宫的方向驶来,向着城南而去。
相较于城北的灯火阑珊,这边要稍稍静谧一些,少有灯烛酒肆,喧嚣女闾。
此刻夜色已深,大街上除了一些醉汉和更夫以外,便是巡防的士兵了,因而,马车上的谈论和笑语才显得更加清晰,虽和“吱呀吱呀”的车轮行进声杂糅在一起,但仍能分辨的出,车内是一位长者和两名晚辈。
“柟儿啊!今日礼宴上,中丞大夫吴蒩向父王提姻亲之事,你觉得如何啊?”华服长者带着笑意,满脸宠溺的看着靠坐一边的貌美女子,慈祥的询问道。
“中丞大夫?吴蒩?”女子皱着眉,显然已经在脑海中搜索与之相关的印象,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只得疑惑的道:“我对这个人毫无印象啊!”
“不是吴蒩!”长者显然有些丧气,声音拖得长长的,停顿片刻才又接着道:“是他的次子吴蕲想和你结缘?”
“吴蕲?”司马柟仍旧是一脸疑问。
“吴蕲!我知道此人!”司马兴元扯着稚嫩的嗓音兴奋的喊道,两眼放光的望着他的父亲——长沙王司马稷,道:“就是那位号称天下贤才的会稽才子吴蕲吗?那可是如今建康城内数一数二的风流雅士啊,风光着呢!”
司马稷看着司马兴元,捋捋胡须,笑着点点头,又转眼望向了司马柟,目光中好似带着些许期待。
而得到司马稷肯定的司马兴元更加兴奋了,争着抢着,用满是崇拜的语气将自己的耳闻一一抖露出来:
“我听闻吴蕲自己在城外临溪边盖了一座望青亭,每逢佳节,便广邀城内名士贤达,前往望青亭饮酒作赋,并专程雇人将所有贤士的文章全部誊写下来,印发传唱,广而推之。长此以往,竟使得三吴一带,一时文风鼎盛,各地墨客文人争相效仿,而这其中,又属吴蕲的文章最为出彩,流传也最广,深得各地士子青睐!”
“繁华落尽,其声悠悠。苦短凡尘,何叹皓宇!”
司马兴元说着,还要装模作样的朗诵一句诗出来,接着道:“此句便是出自吴蕲的名篇《望青赋》,也是如今文人士子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司马柟在一旁,只是微微笑着,看着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司马兴元,眼中却并没有多少惊艳与赞叹,有的多是一种柔情,一种姐姐对于弟弟的那种怜爱柔情。
“我还听说啊!”司马兴元就好像一个关不住的话匣子,一刻不停的说着:“这吴蕲每次出门,总是一袭青衣,头顶玄黑博冠,手持青翠玉箫,独坐于车上高台,赋诗咏叹,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不落凡尘,而所到之处,箫声悠扬,婉转流长,大街小巷,十室九空,百姓皆簇拥于街边,一睹才子风采,更有佳人无数,随车而逐,可谓是风光无限,就连当今皇上出巡,与之相比,都逊色不少呢!”
司马兴元说完,望着车顶,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带着天真的笑意幻想着,好似要说:要是自己也能有那么风光的一天该有多好!
司马稷听着,笑着呵斥了一声司马兴元,道:“胡说,怎能拿他与皇上相提并论呢!”
随后,又看向司马柟,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吴蕲不仅文采斐然,相貌出众,而且还颇有才能!为父听说,有一年,吴蒩任会稽郡守,境内大涝,流民四起,一时乱象丛生,局势难以掌控。而吴蕲只言片语,仅仅三项政策,便彻底根除了会稽的水患,稳定了局面。圣上知晓此事后,赞其为治国安邦之良才,前途不可估量啊!”
说完,司马稷静静的看着司马柟,似乎在焦急的等待答复一般。
而司马柟见父亲已经说完,只是浅浅笑了笑,道:“经您这么一说,我好像对他有点印象了!”
司马稷听罢,顿时喜笑颜开,捋着胡子,“呵呵呵”的笑出声来。
“不过,我不喜欢,更不会嫁与他的!”
司马柟一句话,好像在寒冬腊月里迎头浇了司马稷一身冷水。
片刻后,司马稷收起近乎于僵硬的笑脸,尴尬的咳嗽两声,才紧皱着眉头,带着些许怒意问道:“这样的郎君你都不满意?你是想一辈子单着吗?柟儿啊,不是为父说你,你如今已是双十年华了,父王为你这婚事,头发都急白了!”
司马柟也不顾司马稷,只是俏皮的笑了笑,道:“我的如意郎君啊,要有韩信之才,张良之谋,萧何之策,这样,我才会嫁给他的!”
“韩信之才、张良之谋、萧何之策!”司马稷重复了一遍,冷哼一声,道:“这汉初三杰都让你数了个遍,这天底下,你让为父上哪给你找这样的如意郎君去?你这不是存心刁难父王吗?”
司马柟笑着搂住司马稷的胳膊,撒娇道:“要是父王找不到,那柟儿就一辈子不嫁,陪在父王身边就好了!”
“你这简直是不可理喻!”司马稷阴沉着脸呵斥着,但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一会功夫,一点余怒也完全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