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李旦,他怎么敢?”
尖利的嗓音在花厅回荡,韦氏疯了一般将桌案上的茶盏器物一股脑挥落在地,抄起后头装饰的仪刀,乱劈乱砍,左近侍立的内侍和宫女有几人被砍中,鲜血淋漓,又是痛,又是怕,尖叫声,哭啼声不绝于耳。
花厅中乱成一团。
云奴等人第一时间涌了进来,挡在了李裹儿前头,李重俊身边也有两个内侍奋不顾身护着,反倒是东宫名义上的主人,太子李显,孤零零一人,龟缩在一个百宝阁后头,瑟瑟发抖。
韦氏发泄了怒气,袍袖一摆,“滚,都给我滚下去”
花厅里的内侍宫女,小命得保,忙不迭向外跑,只有韦氏的贴身宫女月奴,仍旧守在旁边。
“母妃,且息怒吧”李裹儿淡定如恒,缓步走上前,“此事也不一定就是相王叔所为……”
“不是他,还会有谁?”韦氏咬牙切齿。
李裹儿盈盈一笑,“也说不准,并没有谁下黑手,真就是那朝官承受不住了呢?”
“嗤……”韦氏嗤之以鼻,她得了武三思的暗中传信,早已发现了豆卢钦望那条老狗的异动,只可惜没有真凭实据,若是不然……
“砰”又是重重一拳锤在桌案上,悔意和恨意同时浮上心头。
与李旦因山南道通商府之事结怨,揭露了李旦在地方上的暴行,李旦会有所反弹,在她预料中,但没有料到,那厮竟然如此阴毒狠辣。
营救韦淋,实在不该用力过猛,若不是她的命令,王同皎和韦汛也不会穷尽手段施压,给人可乘之机。
一出栽赃嫁祸借题发挥的连环计下来,韦淋没保住,两个得力臂膀,同时落得停职待勘的下场,还让她平白得罪了权策,真真可恶至极。
“裹儿,休要多言,你母妃说的,便是对的,你听着便是”李显见韦氏又有暴怒的征兆,赶忙出来安抚,陪着笑脸,“爱妃,莫要动气,待我修书一封,训斥相王弟”
韦氏瞥了他一眼,觉得这个男人竟是有几分滑稽,没好气地转过头,看着李裹儿,“裹儿,你这段时日,设法多与权策往来,定要与他解释分明,韦淋混账无行,与韦家,与我,都没有干系”
“是,女儿遵命”李裹儿躬身应下,有这个旗号,与大兄联络,是极好的,至于帮韦氏解释,干她底事?
李重俊在下首,面上闪过一片阴霾,他是权策的学生,这等与权策往来的事情,他来做,更是名正言顺,这是刻意排挤他,还是因为他是庶出奴儿?
“太子殿下,杨宫监求见”一个内侍在门槛处站着,远远禀报。
“让他进来”韦氏越过李显,发号施令。
杨思勖趋步进了花厅,见里头东宫的四个头面主子都在,一时有些踌躇。
“怎的,还有甚是本宫听不得的?”韦氏冷哼一声。
李显脸颊一抽,连连摆手,“有事便说,休要遮遮掩掩”
“是”杨思勖垂下头,嘴角掀起一抹隐晦的笑意。
“老奴在神都苑,近水楼台,听了些相王府的闲言碎语,听闻相王不只派了人去山南道,还派了人去河东道,比山南道的那一拨,还要早些”
“老奴寻思着,山南道韦刺史果敢,当机立断,反抗暴行,将此事报与朝堂,那河东道却一直没有动静,似是有些,不寻常”
“此话当真?”
韦氏豁然站起,脸颊激动得扭曲成一团,渐至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