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奴这便去安排,只是,太子妃殿下,委屈了”管领太监弯腰领命,不无唏嘘,以往太子妃管着,太子不敢纵情饮酒,也不敢肆意女色,现在太子妃稍一放松,太子便成了酒色饿鬼,他这个做奴才的,都有些看不过眼。
“呵,不必多言,下去吧”韦氏不屑地哼了一声,她只是懒得管,也瞧不上,可不是那种深宫怨妇。
“殿下,襄州那边有消息传来”管领太监退下去不久,月奴便进门来,压低了声音禀报,“韦刺史派的亲信记室,就在外头候见”
“哦?速速让他进来”韦氏闻言,皱了皱眉头,她不知襄州出了什么事,但东宫式微,韦玄挺作为她旗下难得的一方诸侯,万万不能有失,小事也要当做大事来看。
“拜见太子妃殿下”那记室风尘仆仆,身上还有不少露水湿意,脏污处处,脸色也是苍白,扑倒在地上急声道,“殿下,相王府派人去了襄州,似是针对通商府那批铜钱的”
“什么?”韦氏拍案而起,满面怒容,“到底是怎么回事,铜钱不是通商府该管的么?怎的又与相王扯上了干系,细细说来”
那记室喘匀了气,“殿下,前段时日,襄州通商府郎中察觉,有居心叵测之人动作,联络他手下的僚佐官差,打探那批铜钱的去向,行踪颇为诡秘,刺史指派人手盯防追踪,却都是有去无回,损失颇重”
“刺史正有意放弃追查,转而自襄州通商府入手,将知情人控制一批,灭口一批,避免不利消息散播,却偶然发现,那帮人在转移客栈的时候,遗落了一份文书,上头记载着他们这几日的行动片段,用笺抬头,分明标注清楚,是相王府”
“相王?”韦氏轻轻念叨,相王李旦在西塞打了场败仗,又遭权策梳理了虞山军之后,甚少有动静,“相王如何得知襄州的手脚,他又为何要蹚浑水?”
记室听到这种高端的疑问,自是无法解答,叩首在地,沉默以对。
“此事太过明显,有栽赃嫁祸之虞,暂且按兵不动,先封锁了消息便是”韦氏也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件蠢事,思虑了片刻,摆摆手,东宫卷入二张兄弟与武三思的斗争中,再与相王李旦起纠纷对垒,殊为不智。
这话一出,那记室却哇的一声嚎啕了出来,“太子妃殿下,刺史派了五拨人马入京,只有小的一人活了下来,杀手暗人围追堵截,小的死里逃生,听的真真的,确系相王府人马无疑”
听着他说一路入京的艰难险阻,韦氏的脸,渐渐冰冷下来,她不欲再起纷争,但若李旦欺上门来,她也不得不应付着。
“你先下去,到秋官侍郎王同皎府上暂住,将襄州情形,告知于他”
太初宫,武成殿侧殿,鸾台。
鸾台侍郎敬晖主持奏疏初议。
御史台大夫中丞,秋官尚书侍郎,大理寺寺卿少卿等三法司堂上官列席。
秋官侍郎王同皎脸色很难看,二张兄弟反击东宫,覆盖面并不广,或者直接戳破,只集中在一人身上,鸾台舍人韦淋。
说起来,他这个官位,还是权策保举的,平恩郡王李重福婚宴上,东宫对权策有敌对行动,权策一党愤然猛攻,权策的这个保举,是一份善意,也是双方止戈息兵的信号。
“事证俱在,韦舍人阴私用事,指使恶棍殴打同僚,致其重伤不起”朝官是御史台的职权范围,御史中丞郑镜思平淡说来,毫无感情色彩。
敬晖环视一圈,在王同皎这里顿了顿,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伸手在奏疏上拍了拍,“就此定案,上呈右相裁决”
眼见不可挽回,王同皎另辟蹊径,“敬侍郎,今日初议,至右相断事,尚有明日,可还能接纳上奏,以求公平?”
“若都像韦淋一案,清楚明白,不须耗费时日查探,自然可以”
敬晖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让他们撕咬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