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有”上官婉儿的胸膛急剧起伏,她又找到了,找到了生死千钧一发之间,风云陡转的刺激感觉,眼睛总忍耐不住要向权策瞟去,这可不行,当下主动请缨,“陛下,臣妾这便去取来”
武后不置可否,上官婉儿带着几个宫女,疾步离去。
朝堂陷入了死寂之中,仿佛有谁施了定身咒,武后也不开言,任由张放双臂颤颤巍巍,高高举着锦帕,任由李显以脸着地,血渍流出一片,视线平淡地在朝臣身上扫过。
有人难掩欢欣雀跃,有人如丧考妣,有人总观望她的脸色,也有的,安稳如同磐石,无动于衷。
还有人,在躲避着她探究的视线。
张易之。
武后在阴谋场浸淫了大半辈子,查究异样,几乎已是本能,立时便察觉了,联想到张家侄女与东宫李重福的联姻,眸光变得冰冷如刀。
一股深沉的疲惫袭来,嘴角挑起一抹嘲讽。
孤家寡人,真真是孤家寡人。
就连她的玩物,才有了些许微不足道的权势,便生出别样心思来了。
视线收回,迎上的,是武三思,缩着脖子点头哈腰,眼睛冒着光,紧随她的一颦一笑,面上的褶子将动不动,仿佛随时都可能推倒,重新变个模样。
越过他直不起来的肩头,武后看到了无喜无悲,安静跪坐的权策,让她不由温柔一笑。
除了首鼠两端的武三思,几乎所有朝堂势力都卷入此事,唯独没有他的影子。
“陛下,董氏过往进献的绣品在此”上官婉儿去而复返,清脆的声音在大殿回响。
殿中重臣,齐齐松了口气,在武后的视线威压下,大气都不敢出。
上官婉儿将锦帕自张放手中取走,他双臂一轻,僵直下垂,手指已然不能伸直。
两份绣品并排放在御案上,武后随意扫了一眼,冷声一笑,“董氏手巧,显,你有福啊”
“啪……”武后重重一拍御案,长身立起,“传旨,升卫尉寺少卿张易之为卫尉寺卿,即刻着手,彻查谋害太孙一案,三法司及洛阳府,全力协助,不得有误”
“臣等遵旨”呼啦啦,走出的都是紫袍大员,同声领命。
最前头的张易之,升了官位,心中却冰寒一片,满心恐惧,这查案权,分明是个催命符。
他处心积虑,方才要找到个强援,却不料,顷刻间就要亲手树成敌人,还要提防东宫反噬,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真真利剑高悬,生死一线。
“政事堂宰相位,自武攸宜圈禁,武攸绪隐退之后,虚位日久,加鸾台侍郎权策同凤阁鸾台平章事,监管此案,诸要事由你专断,务必使凶顽正法,整肃朝纲”武后环视大殿,声如金石,带着许久未现的凶戾之气。
拜相喜事,朝中却是战战兢兢,无人开颜。
“臣遵旨,谢陛下隆恩”权策又是露出些许惊诧,整冠出列,接下了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