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犹自不甘,李显却知机,伸手拉扯他,半是搀扶,半是推搡,将他弄了出去。
武后重新坐回榻上,信手拿起一份奏疏,颇觉有些分量,眉头微蹙,打开之后,扶着额头细细阅看。
上官婉儿在侧后,眼睛紧张地盯着武后的神情,奏疏都是她经手整理,一些重要的奏疏了如指掌,她自然知晓,这份奏疏是剑南道观察使鲜于士简和两位地官侍郎姚崇、张柬之联名所奏。
武后看完一遍,掩卷沉思,起身漫步,返回之后,再次从头看了一遍。
“婉儿,你去传令,让瑶环带吐蕃舆图来见”
“是,陛下”上官婉儿心微微一提,起身离去。
谢瑶环来陛见的时候,已是一人,上官婉儿知机回避了。
“权策最近有何动静?”武后沉着脸在舆图上比划,突地出声问道。
“是,陛下”谢瑶环微微有些诧异。
“……权侍郎奉旨迎接外藩,当众训令左右领军卫残部,令他们勿忘袍泽冤魂,不信泪,只信血,以血洗清耻辱……”
“……权侍郎近期大肆调集府中商道钱帛,将府中金银批量兑换了出去,全都换成了钱帛,据奴婢探问,说是朝中第二批金银将至,金银价值大降,预备钱帛,兑换低价金银,在其中牟取利益……”
“……权侍郎亲手为蓝田县子打制了个摇摇椅……”
……
武后抬抬手,谢瑶环的声音戛然而止。
“除了权策家,还有哪家在囤积钱帛?”
“还有定王和太平公主家,不知为何,与权侍郎关系密切的高安公主府、千金公主府没有动静”谢瑶环疑惑地道。
武后露出一丝笑意,“你办差尽心,甚好”
谢瑶环躬身逊谢,眼底一抹柔柔浅笑一闪而过。
武后闭上眼,幽幽沉思。
权策鼓舞左右领军卫,还是常用路数,当初右玉钤卫重训,他用的是有罪之军,左右领军卫则是与冤魂共舞,不信泪,只信血,都是简单却又力量的语句,直抵人心,不愧才子之名。
调动钱帛,却是在带动风向,以自家的钱帛,诓骗那些世家门阀出血第二遭。
都是精忠报国之事,并无僭越。
武后轻轻拍了拍御案上的奏疏,自失地一笑,权策总是可信的,便是英才在他麾下聚得多了些,也是他慧眼识人之故,无须多心,提起朱砂笔,写下一串褒奖之词。
可笑西塞之战,决胜却在南疆。
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