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策封闭军营,开展第二轮演训未久,便又出了军营。
并非他偷懒,而是大周举国假日到了,五月初五,端午节。
一大早起身,芙蕖便为他系上五色缕,青色、赤色、黄色、白色和黑色五种颜色的丝线缠在手腕上,以应节气,据说此物象征五行,能祛除瘟病。
伺候完他,芙蕖打理了一笸箩的小东西,除了五色缕,还有个大红色的肚兜,绣着蝎、蛇、蜈蚣、壁虎和蟾蜍五种毒物,一串五月盛开的石榴花,一方小巧精致的蝙蝠铜镜,一只用艾草编织而成的小艾虎,活灵活现,还用黑玳瑁点缀了眼睛和口鼻,很是可爱,这些物事都是给小姑子权箩预备的。
权策自去向母亲义阳公主请安,义阳公主在张罗着节礼往来,眉头微微蹙起,有些烦恼,这几日往府中送礼的人家多如过江之鲫,比往年多了数倍不止,宫中的皇嗣、房州的庐陵王,武家的魏王、梁王,朝中的各家相爷都有礼到,这些算不得什么,对等还礼也就罢了,令她为难的是荥阳郑氏,郑镜思入神都拜见的时候,带了几十车的贵重礼品,本打算趁着端午节气还了回去,却不料,荥阳郑氏那头和郑镜思又先送了端午节礼过府,如此一来,这还礼却是颇费思量,对等回礼便无法顾及先前,合并了回礼又显得皇亲礼重,有失身份,于皇家,于郑氏,观感都不好。
“大郎我儿,郑氏乃千年望族,想来极重礼节,母亲短了见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义阳公主见他来了,眉头立时散开,伸手将他拉到身边,心思都安定了下来。
“母亲大安”权策躬身行礼的动作都没能做完,便被母亲拉了一把,怪模怪样扭曲着身子,顽强完成了请安流程,惹得四周的侍女大丫鬟掩嘴娇笑。
“大郎休要作怪,快些说个章程,误了节气,便太失礼了,可莫要让人看了笑话去”义阳公主忍俊不禁,轻轻拍了他一巴掌,催促了句。
“母亲”权策跪坐在她身侧,宽慰道,“莫要担忧,荥阳那边的回礼,便安排管事送到涿州郑重那里,反正都是郑氏族人,却不必见外”
“如此,当真可以?”义阳公主虽不怎么关心外间事,但郑重可是进后院拜见了她的,自是晓得他是儿子的挚友。
“自然可以,只要这礼物送了出去,没有在咱们府中就是了”权策挪了挪身子,拉住义阳公主的手,她不经意间流露的谨小慎微,令他心中不忍,“母亲,孩儿如今不同以往,这些小事,您大可不必烦心”
义阳公主笑容大大绽开,双臂一环,将他揽在怀中,“我儿有本事,母亲一向晓得,只要你平安顺遂,母亲便欢喜,小心谨慎无大错,母亲都习惯了,母亲软弱无能,只要不给我儿招祸,便知足了”
“母亲,女儿来啦”一声清脆的叫唤,五岁多的权箩穿着一身簇新的粉色襦裙,眉眼如画,哒哒哒迈着小步子冲了进来,见到眼前情状,愣了一愣,旋即皱起了琼鼻,“大兄羞羞,这么大了,还跟母亲撒娇”
尾随而入的权竺,怀中抱着一只红眼睛的小白兔,面上挂着温温的笑意,与武崇行差不多大的年岁,性情却很是稳当醇厚,暖人得紧。
“迟迟今日可漂亮了”权策坐直身子,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不自觉露出笑意,小姑娘晶莹的手腕上缠着五色缕,如云的青丝上嵌着玫红色的石榴花,手中拽着小艾虎,俏生生的小模样让人喜欢。
权箩听了,抿了抿嘴,歪着头笑,举着小艾虎炫耀,“嫂嫂给的,比二兄的香”
说着还瞪了权竺一眼,她虽是姑娘家,却对活物无爱,总说臭臭的,对养了一堆小活物的权竺很有意见。
权竺只是笑,芙蕖进门来,笑着道,“迟迟喜欢,嫂嫂再使人与你做,做旁的小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