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在高原无恶不作的大周军队和羌人兵马,再也没了后勤短缺的忧虑,不少苯教信徒箪食壶浆,迎接王师,为他们打掩护送情报,收容治疗伤兵病患,好一派军民鱼水情。
大周军队如虎添翼,兵锋一度触及吐蕃腹地,不得不在逻些城外重重设防,采取了尴尬的守势,只是大周的剑南道地方军队,竟然能将吐蕃逼迫到如此地步,联想到去年底吐蕃同样被大周军队打得全军覆没,吐蕃国内议和之声四起,论钦陵忧心苯教死灰复燃,也忧心弟弟安危,就坡下驴,派出副相前往安戎城,与大周钦差商讨和议。
达成和议已经是九月深秋,其实主干条目很是简单,安戎城由松州都督府管辖,安戎城方圆百里划归羌人所领,允许羌人部落因地筑城,吐蕃将于来年正旦遣重臣赴神都与大周会盟,向大周称臣纳贡,大周方面,撤出军队,允许吐蕃以骡马实物交换战俘,于年底迎奉苯教大巫师赴神都布道。
所谓的迎奉和会盟,只不过是张遮羞布,其实质是将苯教大巫师礼送出吐蕃,送去大周当吉祥物,大周得到一个拿捏吐蕃的招牌,吐蕃得到一个割除毒瘤的体面方式。
安戎城事了,权策与韩咸晤面深谈,经此一役,他仿佛大彻大悟,将万贯家财全数散掉,半数捐予汉民善堂义学,半数赠予羌人部落,将家中姬妾歌女遣散,只留下妻妾子女,和美过日子。
权策给了他两个选项,随他进京,还是继续驻节边疆,韩咸干净利落说要进京,也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能找个好先生,教导他的孩儿成才,他这个当父亲的,是做不来的。
权策应允下来,不轻不重点了他一句,“也好,只是神都繁华,都督可莫要重蹈覆辙”
“权郎君尽管放心,佛家勘破红尘,下官是真的勘破了宦海仕途”韩咸沉声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其简,又何其难,下官愿试而行之”
权策转而又去与拓跋司余辞别,却遭了他的冷脸,此战羌人得了战利品无数,但能否与汉人平等相待,地方官员能否秉公守法,他甚是不放心,要与权策一道去神都,面见皇帝佬儿,在神都谋个差使,也好为族人说话。
权策爽朗大笑,赶忙对他交代,龙椅上的皇帝是他的嫡外祖母,不是什么佬儿,“地方土王进京,都要贡献方物,拓跋恐怕要多做些准备,再来京与我汇合,以免失礼”
“早预备下了”哪知拓跋司余丝毫不怵,大手一挥,进来了一堆的人,还有人抬着巨大的箱子,打开了盖子,各色宝石,狗头金,还有山中奇珍,最有趣的,还有一只鸟,看样子像是野雉,但没有杂七杂八的颜色,通体金黄。
想起武后喜爱的穿着,权策莞尔一笑,指着那只鸟,“此物想必能得陛下欢心,叫什么,金鸟?”
拓跋司余翻了个白眼儿,“叫山湖鸟,山里头老辈儿常说的,见着却是不易,若是你外祖母喜欢,那是最好”
“这些人是做什么的?”权策又问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身上都缠着一条金色的缎带,想来是礼物之一。
“他们都是工匠,我羌人也有能人,刻石头,做竹雕木雕,打制金制品,都是好手”拓跋司余有些骄傲,拉出一个体格胖大的络腮胡汉子,“此人名叫安金藏,打制金饰,做木工用具,都是一把好手,最难得,其人赤忱忠心,曾为主绝食七日七夜……”
权策饶有兴致听着拓跋司余介绍,如数家珍的模样,显然是用了心思的,这就很好,态度很重要。
如意元年九月中,权策自安戎城出,转道益州,与上官婉儿汇合,了结剑南道诸事尾,一路北上,出剑阁,经长安,返回神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