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高高的门楼上,站着韦团儿,她旁边是换了衣裙的谢瑶环,轻叱一声,“将他们一并拿下”
“开门,开门,快开门,休要走了贼人”
尘埃落定了,又有人哐哐砸门,韦团儿不用看都晓得是武延秀带人捡死鸡来了,冷笑着鼓了鼓眼,见谢瑶环无意搭理,只得开口令人开门。
谢瑶环双眼无神,望着茫茫夜色,心思已然放空,纤纤素手轻抚着腰间的翠玉羽毛,脑中回响着风骤雨急,激越昂扬的将军令,他的反攻,开始了。
太初宫,武成殿,武后常朝。
楚王李隆基当朝宣读自辩奏疏,文采可谓飞扬,姿态可谓诚恳,自责可谓深厚,给自己安了骄纵和失察两项罪名,详细交待了自己的安抚善后举措,叩请皇祖母发落。
武后神色丝毫不动,“诸卿持论如何?”
半晌无人发言,侍御史葛绘当先出列,简单说了一句,“臣有不解,倘使楚王殿下对平民尚有折节礼敬之心,何以对陛下宠臣骄横跋扈?”
轻飘飘一句话,像冷风吹过大殿,作为权策在朝中的代理人,葛绘的工作大多在幕后,已经极少亲自上阵,今日亲自出马,显然代表着权策人马怨气尤甚,楚王今日这关,却不是好过的。
“臣亦有此想”紧接着出来的,是铨选郎中崔湜,“楚王少年老成,却侵门踏户,公然羞辱权郎君,想必不会只是一时意气,然,所图者何?”
仍旧是一句不长的话,却意味深长,不只堵住了年少和意气之争两个空子,直指李隆基意图踩着权策邀名取势,甚至是公然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朝中寂寂然,崔湜的身份也不单纯,背后既有太平公主又有上官婉儿,他这番话代表的是谁?
李隆基躬身在侧,一口银牙咬碎,暗暗发狠,无耻奸佞,终有一日,要将尔等挫骨扬灰。
殿内沉寂良久,李隆基等到了为自己求情的人,检校冬官尚书魏元忠,出列缓颊,声称楚王或许只是一时“执迷于礼法”,并无轻侮之心。
魏元忠求完情退下,殿内又是沉寂,无人跟上,宰辅班中的武承嗣视线在豆卢钦望脸上划过,只看到一张云淡风轻的老脸,很是遗憾,这老东西,却又躲过一场大劫。
武承嗣袍袖微动,早就憋不住的武延秀立马跳了出来,“陛下,臣弹劾尚方监裴匪躬、右监门卫将军范云仙夤夜异装私谒皇嗣,臣为太子宾客,有监督皇嗣交际之责,将二人当场拿获,右监门卫有罪人等,也由谢将军一并拿下”
此事,武后已经听谢瑶环提过,不见多么意外,倒是满朝官员哗然一片,李隆基原本躬着的身子,一个抽抽,委顿在地。
河内王武懿宗见状,顿时发威,“臣弹劾楚王李隆基阴怀狡诈,表里不一,邀买民心,恶意败坏陛下及权郎君声名,反迹昭彰,居心叵测……臣弹劾魏元忠党附皇嗣,图谋不轨……”
群臣一拥而上,弹劾之声在大殿里竟然弄出了回响。
武后由着他们表演完全场,施施然站起身,大殿里立刻寂静,针落可闻。
“黜楚王李隆基为临淄王,废其开府,收归东宫严加管教”
“罢魏元忠冬官尚书,窜三千里”
“裴匪躬、范云仙两人居心险恶,离间君臣母子,罪大恶极,俱着枭首”
冷冰冰的发落砸到地上,武后面上露出一丝讥讽,“朕本不禁皇嗣接见外臣,奈何尔等不喜明路,偏爱暗路,也罢,即日起,严禁皇嗣结交外臣,好生修身养性,读读孝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