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白玉酒杯摔成碎末。
武懿宗丑陋的脸颊皱成一团,又黑又丑,已然不能入目,“陛下的心眼儿,又歪到那边儿去了是怎么着?这等罪证确凿的案子,还自辩?摆明是要放过他”
武懿宗长得丑,但他很要脸,他在暗中的运作,知情的人并不多,在他看来,却是不少,总觉得谋算个小字辈不成,还将心腹杜沉折了进去,大大丢脸,走在路上看到个斗鸡眼,都觉得是在嘲讽他。
对面的桌案上,坐着面沉如水的武承嗣,瞟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楚王毕竟是一品亲王,府中走水,老太太误上些许银钱,哼,动静虽大,意头却半点也无,若是没有权策安排的那一手,让楚王与右监门卫搭上些关系,终究犯了忌讳,他怕是连自辩都用不着”
武懿宗鼻子喘着粗气,又是跺脚又是拍桌,“堂兄,依着你,当如何行事?李隆基那小崽子,在外头蹦跶得欢,嚣张得紧,兄弟看着实在碍眼,不给他个教训,这口气无论如何顺不下来”
武承嗣抬了抬眼皮,没有开口。
“堂兄,您看能不能在他上奏疏之前,再鼓捣点儿动静?”武懿宗凑活过来,“您看得出他的命门在右监门卫那边,要不,想个法子,逼着范云仙给他加把火?”
武承嗣浓眉大皱,“休要胡作非为,已然打草惊蛇的当口儿,到处都紧绷绷的,你去找范云仙,那只会自找麻烦,一个不慎,权策撬开的那点缝隙,也会前功尽弃”
武懿宗捻了捻唇边山羊胡,倒也不坚持,“堂兄,说这权策,他弄这一出,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厮诡计多端,要是能拉到咱们这边来,正经能帮上不少忙”
武承嗣端起茶杯,细细抿了一口黏糊糊的茶汤,里头放了各色调料,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俱全,一层层萦绕在唇边,很是提神。
见武承嗣拿捏着不说话,武懿宗脸色更显阴沉,咬了咬后槽牙,“堂兄且忙着,这几日我便盯死了那小崽子,几百条人命跟那儿摆着,看他能否翻了天去”
武懿宗踢踏踢踏走远,武承嗣脸上泛起冷笑,眼界狭窄,总在细枝末节纠缠,终做不得大事,不能一击必中,他宁可隐忍,也绝不妄动。
太初宫,双曜城,叠云轩。
武延秀理了理腰带,满面春风,哼着勾栏里听来的淫词艳调,晃晃悠悠远去了,他的爽利不只是因为泄了火气,还因为扔出去个来路不明,真假难辨的炸弹。
室内,韦团儿俯卧在榻上,上身衣冠齐整,下身不着片缕,曲线玲珑浮凸处,白嫩嫩堆着,犹如两座小小的雪山。
脸上红潮渐渐褪去,眼睛恢复清明,看向手中的黄草纸,上面有几个字,字迹颇为怪异,很是纤细,丝毫没有毛笔笔锋,也没有开叉,硬邦邦的,却自有一股灵动气息。
“攻城之要,在门禁关防”
她心里很清楚,刚才在她身上撒欢的男人,没安好心,不过是拿她当枪使,是功劳,一定会早早跳出来,是陷阱,就她一个人掉进去。
韦团儿捏着这张纸看了很久,丰腴的鹅蛋脸上缓缓绽开大大的笑容。
提上亵裤扎好裙裾,用锦帕拭去身上各处汗渍污渍,补上妆容,又是光鲜亮丽。
娉娉婷婷出门,径直往东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