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五万贯”艾利眼睛都不眨,再次丢出个重量级炸弹,“若是王御史能帮忙转圜一二,让女千牛之事顺利定案,小老儿愿再加十万贯,报这再造之恩”
王庆之心中剧烈跳动,不敢再拿捏,有这许多钱财,让鬼推磨都可以了,若是撩拨过了,那可就是个鸡飞蛋打,“好,本官以为,陛下的安危重于泰山,不能以任何理由搪塞慢待,女千牛之事势在必行,王同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似方正却包藏祸心,老丈勿忧,待本官从容布局,定要还你个公道”
艾利千恩万谢,当场留下了五千贯钱,当做王庆之的签字费。
怀化坊位于神都洛阳东门,紧挨着东城根,有个菜市,由于此地的菜商多是东郊的菜农,所以菜价比城内其他地界儿要便宜得多,城中条件稍差的住户,大多都来此买菜,还有些豪门大户的管事奴仆,也到此地来买菜,他们的主家自然不缺钱帛,可他们缺,跑跑远路,省下的一些钱,便都入了自个儿腰包。
王同皎家的仆役也在其中,即便这个菜市普遍便宜,各家也有各家的高低,他便四下里打问价格,问到个干巴瘦的老头儿那里,回的菜价极低,比平素要低上一半,菜又水灵,他赶忙挑拣了菜蔬,称了重,算清楚了,递了铜钱过去,拎着菜就要走。
岂料,转眼那老头儿就疯了,一个马趴扑在地上,抱着他的双腿,“大官人,大官人,可使不得,小的靠这点儿菜钱糊口,这个价可使不得啊”
仆役正在美滋滋算计,见状眉眼一立,怒声道,“咄,你这老东西好没道理,都是谈好的价钱,怎能随便就改,快些起开”说着话,脚下踢了两脚。
老头儿不依不饶,挨了两脚,又扑了上前,只管痛哭耍混,“使不得,可要逼死人了”
此地人来人往,鱼龙混杂,见这里出事,纷纷聚拢过来,指指点点,那仆役不肯放松,又狠厉踢了两脚,要挣脱双腿。
便是这两脚,出了大事儿,老头儿也不知被踢中了那里,口中汩汩吐出黑血,双眼大睁着,转眼没了声息。
那仆役见势不妙,将菜蔬一扔,就要逃走,菜市里卖菜买菜的人们可不干了,堵住去路,将他扭送往洛阳府衙。
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洛阳府衙是短时间内再度跟王同皎打交道,王同皎是官身,奈何不得,他的仆役却没有那般好命,先杂治一番,棍棒夹棍交加,将仆役的小命要了半条去。
次日一大早,监察御史王庆之上奏弹劾王同皎,给他罗列了不少罪名,什么“大奸似忠,大伪似真,虚伪矫饰,阴行险奸”、“治家不严,纵容恶仆当街杀人”、“假公济私,包藏祸心,不顾陛下安危,阻拦女千牛大事”等等,花了绝大篇幅将女千牛的益处写得天花乱坠,还将上次他当众怒斥权策的事情翻了出来,称他是“沽名卖直,陷害忠良”。
金钱叮当作响,王庆之弹劾的功底挥到十成,东牵西扯,三分真七分假,令王同皎辩无可辩。
王同皎心中的苦涩无以言表,武延基莫名其妙的举荐,房州的不信任,家中刁奴欺主,最是最后这一击,感触最深,自己洁身自好,正道直行,却落得一身脏污狼狈,重重明枪暗箭来袭,令他如芒在背,心如死灰。
“罢了罢了”王同皎无奈,长吁短叹良久,挥笔写下辞官奏疏,递了上去,转念想到嵩山封禅路上,权策脸红脖子粗跟自己争辩的情状,“报应来何快也,百口莫辩,百口莫辩,大抵如是”
武后制令转眼即下,准许东都千牛卫遴选女千牛二十名入宫当值,将王同皎贬黜出京,任房州功曹参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