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思止的感谢却也没有几分诚意,脸上还带着点怒气,“不知本官何德何能,让左史如此看重?”
权策知道他说的是那些嫁祸给丽景门的羽箭,这本是一着闲棋,武延秀的信使必须死,怎么死倒是随意,只是没想到御史台的人如此火爆,竟然为此跟丽景门火拼,当即佯装听不懂,“侯御史最令人心折之处,在于统御有方,部属精干,御史台如此掣肘,尚能将逆反者一网成擒”
“哼,权左史的部属就不尽如人意了”侯思止冷哼一声,揭他的伤疤。
权策苦笑无言,扈昌,就是在东都宣仁门阻拦权毅的备身,因行刑二十军棍的典故,为人所知,但说是他的心腹,就太过了,他能用刘桐管事的家小威胁他去送死,武延秀胁迫扈昌出卖他,自也不是难事,同一个世道,谁都活得不容易。
侯思止也不再多言,匆匆出宫。
龙门驿,春官衙门总算带来了武后制令,许王公自行前往洛阳,暂安置上阳宫,正旦大飨后,另有加封改封旨意,事了各自归藩。
众王公领旨,各自松了口大气,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个结果比他们打算的要好得太多了,跪谢天后隆恩,真情实感,丝毫没有掺假。
不片刻,长安又来了一支庞大的队伍,半边是杀气腾腾的黑衣官差,半边是金碧辉煌的亲王仪仗,众王公在官道边翘首而望。
黑衣官差一拥而入,将泽王李上金等人的家眷上下,包括奴仆,全数披枷带锁拿下,塞进狭窄的槛车里,槛车不够,几个人堆在一起,奴仆和主人混杂,皮肉相接,挤得身体扭曲。
官差粗暴,稍有不从,动辄挥鞭怒打,妇孺家眷,哭声震天。
权策在哭声中停顿良久,心中抽搐不已,他们四家的信,是他的人送的,为的是分散酷吏们的注意力,也为了凸显李素节的忠心。
他们有机会处理那封信,或者烧掉,或者上交,但他们没有,他们藏匿了起来,或许可以说他们是咎由自取?
即便没有他插手,他们终会为酷吏所害,他至少救了许王,有功无过?
权策全身灼痛,努力剖白自己,不是我,不是我害得他们。
“左史?”銮仪使轻轻提醒,权策打了个哆嗦,揉了揉脸颊,来到许王李素节跟前,躬身下拜,“孩儿权策,拜见舅父”
“大郎长大了,此来……”许王看到了他身后的仪仗。
“孩儿奉天后制令,迎舅父阖家前往东都”权策伸手延请。
许王二话没有,只说了一个字,“好”径直登上车辇,连自己的众多妻妾子女都不管了。
权策安排銮仪护卫前去一一敦请。
仪仗起行,槛车也起行,相生相伴。
武后把顺她者昌,逆她者亡八个大字,写满了两都之间的官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