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虞带来的八位王女,都坐在了龙椅两旁较低一些的位置,一边坐了四个,面对着所有的大臣和宾客,算是青鸾国皇太女候选人第一次正式亮相。个个都算得上是美人,容貌各有千秋。
“舅舅觉得那些王女里面,谁有可能是青虞选中的继承人?”拓跋严小声问穆霖。
穆霖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之后,微微摇头说:“看不出来。”
“要不要打个赌?舅舅挑一个,我挑一个,看谁能选中。”拓跋严兴致勃勃地提议。
“小小年纪还学会挑姑娘了。”穆霖轻哼了一声,“不赌。”
“我选左边第三个。”穆妍小声开口,她说的是其中看起来最柔弱的青媛。
“我选右边第二个。”拓跋严接了一句,他选中的是其中身材最高大最壮实的一个王女。
坐在他们母子中间的穆霖扶额,压低声音来了一句:“你们什么眼光?我觉得应该是左边第一个。如果我赢了,你们俩接下来在凤鸣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出门!”穆霖选中的是看起来神情最从容的一个王女。
“我赢了的话,大哥今年娶个媳妇儿呗。”穆妍唇角微勾。
穆霖在桌下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踩了一下穆妍的脚,作为回应。虽然踩得很轻,但也能表明他无语的态度了。
“如果我赢了,舅舅干脆剃头出家吧,比让舅舅娶媳妇儿容易多了。”拓跋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穆霖扶额,也不管别人都在看着他们这边窃窃私语,抬手敲了一下拓跋严的脑门儿:“不可能。”
“就这么说定了,答案很快就能揭晓了。”拓跋严很淡定地说。等到七月十五那天,皇太女选拔盛宴开始,究竟谁是青虞暗中培养的继承人,应该就能见分晓了。
神兵城这边三个人交头接耳的样子,很多人都看到了。叶明华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穆妍,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如果是阿九城主假扮的,那还在吃奶的孩子是被扔在家里了?这不合理。
青虞眼底闪过一道暗光,开口说:“言少主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不如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拓跋严笑容满面地说:“我们说的事情是真的很有趣,不过青帝确定想让本少主说出来给大家听吗?”
青虞微微垂眸:“言少主这是什么意思?不想说就算了。”
“其实本少主很想说。”拓跋严唇角微勾说,“本少主在跟舅舅打赌,在座这么多王女,谁才是青帝最喜欢的那个。想必冥皇和叶太子,以及在座的所有人,都很好奇吧?”
拓跋严口中的“最喜欢”,在座的人也都不是傻子,心知拓跋严是在暗示青虞已经有皇太女的人选了,只是别人不知道罢了。
青帝脸上的笑容淡了很多:“言少主说笑了,朕的孙女外孙女,朕都喜欢。”
“一直听闻青帝最喜欢的孙辈是七杀城的百里少主,今日又听闻百里少主已经正式改姓青了,还是青帝要求的,若要论实力的话,本少主觉得,百里少主,哦不,青晴王女,胜算是很大的。不过今日其他王女都在,青晴王女却没有来赴宴,她是要放弃参选皇太女的资格了吗?那倒是可惜了呢!”拓跋严笑着说。
拓跋严话落,大殿门口传来一道幽寒的声音:“言少主觉得可惜之处在哪里?”
众人纷纷转头去看,就看到一位年轻公子大步走了进来,那张脸赫然就是百里晴。曾经的很多年里面,百里晴都做男装打扮,现在这是又换回去了。至于原因,在座的不少人也能猜到,作为一个女人,百里晴的清白名声是彻底毁得干干净净了,或许穿上男装才能让她自欺欺人地忘记名声这回事。
百里晴是一个人来的,陆啸已经被她逼走了,司徒宇并没有出现,而百里郇现在依旧在闭关未出。
百里晴就那样大步走到了大殿正中,在青虞面前跪了下来,垂眸说:“晴儿来晚了,请外祖母责罚!”
“平身,去坐吧。”青虞神色淡淡地说。至于先前的文氏逆贼的事情,青虞也没有再提。
青虞身旁只准备了八个位置,已经坐满了,所以百里晴还是坐在了七杀城的位置上面,正对面就是神兵城的人。
“青晴王女,对于你刚刚的问题,本少主可以回答你。本少主认为你是在场王女之中容貌和实力都最为出众的,同时也是青帝最喜欢最疼爱的那一个,是最有可能当选青鸾国皇太女的,所以你如果不来,放弃了皇太女选拔的资格,岂不是大大地可惜?”拓跋严看着百里晴神色认真地说。
在场的很多人嘴角都有些抽搐了,拓跋严这是赤裸裸地在夸百里晴,他的话听起来挑不出一丝错处,可谁不知道,神兵城的人一直跟七杀城不对付,今日不仅拓跋严插手坏了百里晴的事,神兵城的那个无名公子还害得百里晴颜面尽失。
所以这会儿众人听着拓跋严如此“真心实意”地夸赞百里晴,一副支持百里晴当青鸾国皇太女的样子,都感觉很怪异。甚至有人觉得,这是拓跋严故意要把百里晴抬高,让其他王女都针对百里晴,给百里晴树敌。
百里晴闻言,面色一沉:“言少主,你未免管得太宽了!皇太女一事,全凭外祖母定夺,外人无权置喙!”
百里晴这样的回应也算是比较理智得体了,拓跋严却笑了起来:“青晴王女说的是呢,皇太女一事,全凭青帝定夺,所以接下来的比试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如青帝今日就宣布中意的人选好了,省得其他王女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空欢喜一场,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青晴王女也先别急着反对本少主的话,做人不要那么虚伪嘛,青晴王女心里应该巴不得青帝现在就宣布册封你为皇太女吧?”
百里晴无言以对,青虞面色一沉,看着拓跋严说:“言少主,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阿九城主没有教过你吗?”
“舅舅,青帝是在说我没家教?”拓跋严转头问穆霖。
穆霖点头:“嗯,说你没家教,还多嘴多舌。”
拓跋严叹了一口气,看着青虞说:“要论家教这种事,当然还是青帝最有经验,毕竟青帝儿孙满堂。我家就不同了,我爹娘在我小弟出生之前,就我一个儿子,虽然是捡来的,但从小就宠我,不舍得打骂我,我也没办法啊!”
拓跋严一方面“夸”了青虞子孙满天下,另外一方面还秀了幸福,倒是颇有几分得意的样子。
青虞冷声说:“言少主没家教的事情,可是自己承认的。”
“呵呵,本少主的父母教本少主的不是勾心斗角,而是做个坦坦荡荡的人。要说这青鸾国皇太女选拔的事情,本少主的确不该管,但青帝既然大老远请我们过来了,就是让本少主,还有冥皇和叶太子成为青鸾国皇太女选拔的见证人,本少主说得没错吧?”拓跋严看着青虞说,“既然说了是选拔,那就必须有规则,要公开,公平,公正,这也没错吧?”
青虞沉默不语,拓跋严笑着说:“如果青帝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所谓的选拔只是虚假的表象,现在说一句,本少主立刻就走,绝不干涉你们青鸾国的事情。但如果青帝是真的要从这些王女之中选择最出色的那一位,那么就应该把规则都定好并且提前公开,邀请本少主和冥皇叶太子我们这些外人做个比试的评委什么的,我们很乐意帮忙。青帝意下如何?”
叶明华垂眸掩去眼底的一丝笑意。不提玄叶国皇室和神兵城现如今不太明朗的关系,单从拓跋严这个人来说,叶明华表示很喜欢。从拓跋严突然转变态度,开口夸百里晴开始,就是有目的的。
其实大家都知道,青虞这样控制欲极强的人,心中肯定有了一个中意的继承人选,甚至就连百里晴和白奕也都清楚,很可能那个人选不是她们。但所有的王女都不敢说出来,也不敢有任何意见,只能尽力配合青虞演好接下来的戏,努力让青虞认可她们,成为青虞心中的那个人。
外人也都清楚,所谓的选拔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可只有拓跋严这么当众说出来了,说的话坦坦荡荡,有理有据,让人根本无从反驳。
青虞要是现在不接拓跋严的话,或者翻脸说让神兵城的人滚出青鸾国,不要再干涉青鸾国皇室的事情,那就等同于默认了皇太女内定这件事,选拔是个笑话。
而青虞现在接了拓跋严的话,义正言辞地表示会按照公平的规则来选择最出色的一位王女的话,这很有可能会打乱她原本的计划,因为她的话一旦出口就收不回去了。
别的王女都好说,光百里晴和白奕这两位,身后站着的七杀城和无双门,就绝不会同意青虞在选拔的过程之中糊弄他们。到时候这两位王女一旦落选,麻烦绝对比现在要大很多,甚至他们只要抓住青虞在选拔过程中偏袒别人的把柄,直接造反都有可能……
冥御风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拓跋严,垂眸掩去眼底的一道讥讽,是针对青虞的。
如冥御风和叶明华这些人,他们其实对很多事情都心知肚明,但是他们肯定不会选择当众说出来,这是上位者处事的规则,利益至上,对他们没有好处的事情不会做。
相较之下,很多人觉得拓跋严有些年少轻狂了,言行举止都不知收敛,这样很容易得罪人,给自己招来祸患。
不过穆妍并不这样认为,因为让青虞不好过,对他们就是有好处的。上官悯的杀妻之仇还没报呢,穆妍说过要让青虞失去一切,比上官悯痛苦百倍,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
所以,别人眼中拓跋严的“年少轻狂”,对穆妍来说,是这些人都太小看她家儿子了。
拓跋严话落,宴会上的气氛颇有几分怪异,青鸾国的官员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甚至有人觉得青虞会被激怒,直接跟神兵城撕破脸,打起来都有可能。
青虞却突然笑了起来,看着拓跋严说:“言少主真会说笑,朕说了要通过比试来选拔皇太女,当然会按照公平的规则来,就不需言少主费心了。”
“那是最好,本少主很期待接下来的盛宴,届时会请本少主的师公一起去参加,做个见证。”拓跋严微微一笑,看着青虞说,“本少主的师公名叫上官悯,说起来青帝应该并不陌生吧?”
“天元大陆第一高手的名头,朕自然是如雷贯耳。”青虞垂眸掩去眼底的一丝阴翳。想必当年她也没想过,上官悯竟然能活到现在,还越来越强大。
外人都并不知道上官悯和青虞的仇怨,但只要不傻,都能感觉到神兵城的人对青鸾国的敌意。但偏偏神兵城这位年纪轻轻的少主,说话让人挑不出错处,青虞为了面子上能过得去,只能按照拓跋严的话往下说。一向铁血手腕,心机深沉的青虞,倒是被一个少年给逼得很被动。
拓跋严笑得一脸真诚,对着百里晴眨了眨眼睛说:“青晴王女,到时候的比试可一定要尽力,本少主很看好你哦。”
百里晴的神色怪异至极,垂眸不语,因为她这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然拓跋严绝对不是为她好,但拓跋严逼迫青虞制定公平的比试规则这件事,事实上就是对她有利的。换句话说,拓跋严把百里晴不敢说的话都说出来了,百里晴怎么可能还会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穆霖轻哼了一声,低声说:“小严,你笑得太假了。”
“舅舅你说什么呢?我是真心实意地夸百里晴,一定要给她绝对的自信,让她坚信自己就是皇太女的不二人选,这样到时候她落选的话,绝对就会造反了,嘿嘿!”拓跋严很开心地说。
穆妍表示,拓跋严作为腹黑届冉冉升起的新星,已经有她和萧星寒的风范了,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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