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我说得对吗?(1 / 2)

 这天是除夕,一早下起的大雪,丝毫没有停的迹象,整个神兵城银装素裹,看起来美不胜收。

神兵城北城殷璃的宅子里,四个男人,一个女人,各怀心思站在那里。

中了毒的洪芸,突然感觉全身发冷,宠爱她的丈夫,疼爱她的兄长,在这一刻,似乎都离她越来越远。她想告诉自己,洪宇和玉嬴无论如何都会救她的,但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那是苍氏一族的宝藏,他们两个家族的人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会因为她而放弃呢?

四家之中,玉家最擅长的就是毒术,洪芸嫁到玉家之后,也学了一手毒术。而刚刚不管是她自己,还是玉嬴,竟然都没有看出来她中的到底是什么毒。他们之所以会来找殷璃,是因为玉嬴想出的解药,其中有一味药材很罕见,这神兵城里面怕是只有城主府才会有,而殷璃是唯一在神兵城过了明路,并且跟城主有交情的人。

但洪芸现在知道了,殷璃要让她死,并且在逼洪宇和玉嬴做决定……

“你们要是想救那个贱人的话,就只有一个选择,去找阿九城主求解药,但这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很清楚,阿九城主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并且知道我们手中有藏宝库的钥匙,或许她好心会放你们生路,但宝藏,你们就别想了。”殷璃冷声说。

杨桀眼底闪过一道冷光,看了洪芸一眼,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开口说:“殷兄虽然是为了报私仇,才一定要让洪芸妹子死,不过如果你们真的解不了洪芸妹子的毒,只能去城主府求解药的话,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杨桀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关涉到他们每个人的利益,所以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选择向阿九城主投降,谁敢做不该做的事情,杨桀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换言之,如果洪宇和玉嬴决意舍弃宝藏救洪芸,杨桀第一个不答应!

洪宇神色难看地问玉嬴:“你有多大的把握能解芸儿的毒?”

“如果找齐药材的话,四成。”玉嬴微微垂眸,声音低沉地说。那解药只是他想拿来试一试的,根本没有多少把握。而在没有药材的情况下,把握就是零。

“还有多长时间?”洪宇问玉嬴,他没有再看洪芸,洪芸依旧靠在玉嬴身上,脸色灰败。

“最多,三天。”玉嬴说。

“爹,娘!”玉栀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洪芸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转头就看到玉栀走了进来。

而杨桀看到玉栀手中还提着一个人,眼眸微闪,没有说话。

“你们这是怎么了?”玉栀感觉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奇怪,而当她看到洪芸的脸色,神色立刻就变了,“娘,谁伤了你?”

“栀儿……”洪芸一开口,眼睛就流了下来,“你一定要救救娘啊……”

“是不是那个瞎子?”玉栀神色一冷,目光如箭,看向了殷璃,冷笑了一声说,“殷叔叔,你对我娘做了什么?立刻救我娘,否则我就把你的狗奴才大卸八块!”

殷璃猛然握紧了手中的拐杖,厉声说:“你敢!”

“玉家侄女儿,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杨桀开口了,“你娘是被那位阿九城主给伤的,还中了剧毒,三天之内找不到解药就没命了。”

洪宇看到昏迷不醒被玉栀提在手中的小卓,眼眸微闪,开口对殷璃说:“殷璃,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你也别怪我们不客气!你想要小卓的命,可以,三天之内想办法拿到芸儿的解药,否则,你当年救下的这个小乞丐,就要先离你而去了!”

事已至此,洪宇再对殷璃虚情假意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而玉栀正好抓了小卓,对洪宇来说,这就是个机会。要说宝藏和洪芸谁更重要,必须二选一的话,洪宇会选择前者,但如果都能保住的话,他当然会抓住机会。

杨桀神色微动,看了一眼小卓,依旧选择了沉默。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会用小卓威胁殷璃把藏宝库钥匙交出来,不过现在这样,对杨桀的利益没有太大影响,因为他还不想跟洪玉两家撕破脸,而只要捏着小卓的性命,先帮洪芸找到解药,再逼殷璃交出钥匙,也没有什么问题。

局势瞬间发生了逆转,小卓应该也没有想到,他本想去找阿九城主报信,结果刚出门没多久,就迎面碰上了玉栀,而玉栀把他抓了回来。

而现在,看似中立的杨桀已经又站在了洪玉两家这边,洪芸眼中出现了希望,洪宇开始为她打算,而玉嬴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

“你们太天真了,我去找阿九城主要解药,就会立刻暴露身份,到时候别说解药,我的命都没了!”殷璃冷声说。他之前告诫过小卓,让小卓见到这些人就躲得远远的,可是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殷璃并不知道小卓为什么会跑出去,并且落到了玉栀的手里,现在再去探究那些也没有意义了。

“怎么会呢?殷兄喝的是阿九城主送的酒,阿九城主还在给殷兄医治眼睛,不管怎么看,殷兄跟阿九城主关系都不浅呢。”杨桀微微一笑说,“我之前还怀疑殷兄是不是已经投靠了阿九城主,不过后来想想,倒也不像,否则我们现在又怎么能聚在这里呢?不如这样,殷兄先把藏宝库的钥匙交出来,然后去给洪芸妹子找解药,这样如果殷兄出了什么事,也不必担心钥匙会落在外人手中。”

殷璃心中一沉,而洪宇和玉嬴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杨桀对宝藏势在必得,并且一直都是他们之中最狠的那个,只是表面装得一副很随和无争的样子。

“如杨兄所言,是最稳妥的!”洪宇开口说,“殷璃,把藏宝库钥匙交出来,然后去给芸儿找解药,否则,我现在就把小卓的脑袋砍下来!”

殷璃却突然笑了:“你们当我是傻子吗?钥匙交给你们,再帮那个贱人找到解药,我对你们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到时候别说小卓,你们也不会让我活着吧?既然是那样的结果,你们倒不如现在直接动手好了!看看我死了,你们能不能找到宝藏!”

杨桀神色一变再变:“殷兄,我可以保证……”

“保证?可笑!别废话了,我听着恶心!”殷璃冷声说,“你们可以杀了小卓,我跟你们保证,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宝藏的影子,杀了我也没用,因为我不会傻到把钥匙随身带着!动手啊!”

局面陷入了胶着,洪玉杨三家都知道殷璃在乎小卓的性命,可关键问题在于,跟他们三个人比,这么多年孑然一身的瞎子殷璃,看起来更能豁出去,更像是个疯子。他们都相信,如果真把殷璃给逼急了,殷璃手中的那把钥匙,他们就绝对拿不到了。所以他们即便抓了小卓,在得到殷璃的钥匙之前,也绝对不敢动小卓。

换言之,他们三家拿小卓来威胁殷璃,而殷璃拿他手中的钥匙在威胁三家,殷璃在乎小卓的性命,他们三家在乎的是宝藏。

杨桀眼眸幽深地看了一眼殷璃,突然脚步微动,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玉栀身边,猛然出手,把小卓从玉栀手中给抢了过去!

洪宇和玉嬴的神色都变了,洪芸眼中的光芒也瞬间黯淡了下去,声音都变了调:“杨大哥你在做什么?”

“洪宇,玉嬴,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就别惦记着救洪芸妹子了,真让殷璃去城主府求解药,你们就不怕他把我们都给卖了吗?怕是他一进城主府,表明来意,那个阿九就知道他跟我们是一伙的,等着他自投罗网呢!你们还真觉得那个阿九会看殷璃的面子,给他解药,让他在城主府来去自如,然后去寻宝吗?那是不可能的!”杨桀冷声说。

杨桀话落,也不管洪宇和玉嬴难看的脸色,转头看着殷璃说:“殷兄,小卓就先跟着我了,不需要你去找解药救洪芸,这太为难你了。接下来还是按照原计划,咱们合作去开启藏宝库,只要藏宝库开启了,我就把小卓安安稳稳地还给你!至于咱们怎么离开,我已经想到了办法,但现在还不能说,到时候会告诉你们的!”

“你们什么意思?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娘等死吗?”玉栀不可置信地看着杨桀说。

“小丫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还有不到三天时间,好好陪陪你娘吧。”杨桀神色淡淡地说。

“爹!舅舅!”玉栀看向了玉嬴和洪宇,“你们就听他的?不要娘的命了?”

洪宇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看了一眼洪芸,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先回去,再想想办法。”

洪宇话落转身出门,就听到杨桀在他身后说:“正午十五上元节夜子时动手,到时候就在此地见面!”

洪宇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大步离开了。玉嬴抱着洪芸,对玉栀说:“栀儿,先回去!”

最后房间里面只剩下了杨桀和殷璃,还有被打晕了昏迷不醒的小卓。

杨桀把小卓放在了他身后的地上,他坐了下来,看着殷璃,突然笑了:“殷兄现在的心情应该很复杂,不过我可以给殷兄提供另外一个选择。”

很短的时间之内,局面一转再转,而殷璃的心情也经历了大起大落。他现在稍稍冷静了一些,在杨桀对面坐了下来,看着杨桀冷声问:“什么选择?”

“殷兄应该很清楚,我想要的只是宝藏而已。我承认,当年我父亲跟洪玉两家密谋要除掉殷师伯,但这件事不是我能做主的,那个时候咱们都还年轻,说白了是上一辈的仇怨,而且最终殷师伯的死,真的跟杨家没有关系,是洪芸和玉嬴那对狗男女下的手,殷兄最清楚。”杨桀看着殷璃目光幽深地说。

殷璃沉默,杨桀接着说:“我知道,殷兄重情重义,怕是也没忘记殷师伯的遗愿,不过殷兄来了神兵城这么久,也没有把那位阿九城主当做明主,出卖我们,说明殷兄不相信阿九城主,这也很正常,她那些一看就是刻意笼络人心的手段实在算不上高明。殷兄现在在意的,一是小卓的性命,二是报杀父之仇。不如这样,殷兄把藏宝库的钥匙交给我,我把小卓还给殷兄,然后殷兄带着小卓离开神兵城这个是非之地,至于殷兄的杀父之仇,我发誓,我会帮殷兄报!殷兄意下如何?”

“我一直觉得,你是我们之中心机最深的那个。”殷璃冷声说,答非所问。

杨桀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说真心话,跟殷兄打交道不需要太多心机,因为殷兄还算个正直的好人,做人有原则,讲道义,有些时候可以信任。但是洪家兄妹和玉嬴那些人,殷兄最清楚他们有多无耻,跟他们打交道,不多个心眼,我还有活路吗?”

“你的提议我不接受。”殷璃冷声说,“不过你放心,就算是为了小卓,接下来我也会配合你们去寻宝的,至于我的杀父之仇,我一定要亲手报!到时候,宝藏都是你的,只要你帮我报仇,保住小卓的性命!”

杨桀眼眸微闪,似乎没想到他那样的提议殷璃都拒绝了,但是殷璃的选择对杨桀想要独吞宝藏的结果看似也没有太大影响。

“如此,那便听殷兄的。”杨桀说着已经站了起来,“殷兄放心,小卓在我这里,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也相信殷兄不会向那位阿九城主出卖我们。洪芸三日之后必死无疑,殷兄就把这当做新年之喜吧!改日我再来找殷兄!”

杨桀话落就起身离开了,还带走了昏迷不醒的小卓。

房间里面只剩下了殷璃一个人,窗户开着,殷璃起身,拄着拐杖,缓缓地走到了窗边。

这会儿才刚过正午,冷风夹杂着雪花吹了进来,打在殷璃的脸上,冰冰凉凉的感觉,如同他现在的心情。

四家齐聚,一条心是不可能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绝无可能,就连洪玉两家都不可能真正一条心。

杨桀心机最深,手段最狠,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宝藏,谁阻拦他得到宝藏,就是他的敌人。

洪宇最无耻阴险,却也最自负,他先前一直很得意,以为把殷璃耍得团团转,却不知道殷璃早已知道了他们的阴谋。

玉嬴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男人,因为玉嬴的父亲非常强势,玉家一直都不是玉嬴在做主,而他行事还颇有几分冲动,作为一个男人,要说他对洪芸有多么一往情深,都是瞎扯,年轻时候的爱恋不是假的,但花心的男人不管到了什么年纪,都喜欢年轻颜色好的姑娘,玉嬴不是例外,他家里小妾都有好几个。

至于洪芸,她跟洪宇性格差不多,在她和玉嬴之间,很多时候都是她在出谋划策。可惜,她机关算尽,到头来,穆妍的暗器,让她陷入了绝境。

而殷璃,的确是他们之中的异类。他重情义,最大的心愿是为他的父亲报仇,也是四家之中唯一一个并不想得到宝藏的人。

殷璃想到小卓这几日总是在他面前提起阿九城主有多好,还曾说过他对阿九城主的怀疑都是错的。

殷璃苦笑,他没有忘记他父亲的遗愿,但年轻时候惨痛的教训,让他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而宝藏事关重大,如果说神兵城新的城主不是明主,而是恶人的话,为了避免助纣为虐,殷璃宁愿亲手把宝藏都毁了。

殷璃转身的时候,听到了细微的响动,心中了然,他这里应该已经被人盯上了,而且一定是杨桀的人。殷璃觉得除了他自己之外,另外三家来的人都绝对不止那些,尤其是杨桀,不可能是自己来的,只是他们都各自把带来的高手放在了暗处,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牌罢了。

殷璃把窗户关上,转身,想起今日是除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曾经自己生活过很多年,离开小卓也不至于生活不能自理,只是小卓昨日还专门向隔壁的大娘学了几道菜,说要今夜做给殷璃吃,殷璃现在对小卓感觉很歉疚,他甚至有些后悔,他不应该让小卓待在他身边的……

而回到落脚的废弃民宅的洪玉两家人,心情却都糟糕到了极点。

洪芸被玉嬴放到了一张破床上面,眼眸紧闭,脸色煞白,玉栀眼眶红红地坐在床边:“爹,舅舅,你们怎么忍心……”

洪宇神色有些不耐地握拳砸了一下桌子:“事情变成这样,谁都不愿意!我当然不忍心芸儿就这样等死,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你们玉家愿意为了芸儿,向阿九城主投诚,放弃宝藏吗?”

玉嬴神色一僵,沉默不语,别说他做不了主,如果他爹在这儿,肯定也会选择宝藏,而不是洪芸。

“我们去城主府里面偷解药!”玉栀突然开口说。

“栀儿,你太天真了!那个阿九城主不是什么善类,她既然给芸儿下了毒,就算定了我们会束手无策。就算真的有现成的解药在城主府里面,怕也设置好了陷阱,等着我们跳!”洪宇冷声说。

“那我们抓一个城主府的人,威胁阿九交出解药!”玉栀冷声说。

“栀儿,你以为我们都想不到这些吗?这也是下下策。”洪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们势单力薄,不能正面与阿九对抗,否则输的一定是我们,我们现在不能再冒险了!”

“我算是明白了,舅舅和爹已经放弃娘了,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觉得没有用!”玉栀冷声说。

“你们好好陪陪芸儿吧。”洪宇沉声说,话落起身就要走。

洪芸正好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开口叫了一声:“大哥……”

洪宇脚步一滞,微微摇头,没有转身,大步离开了。

“栀儿……救救娘……”洪芸神色哀求地抓住了玉栀的手。

玉栀泪流满面地说:“娘,我也没有办法……我也没有办法啊……”

“嬴哥……嬴哥……”洪芸瞪大眼睛,看着玉嬴,“救我啊……救我……”

玉嬴皱眉走了过来:“栀儿先出去,我有话要跟你娘说。”

玉栀哭着跑了出去,玉嬴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了洪芸的手,在洪芸满是期待哀求的目光之中,看着洪芸神色愧疚地说:“芸儿,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吧!”

洪芸不可置信地看着玉嬴,再次晕了过去,这次是被气的……

这边各家心思,穆妍虽然不知道,但却是她一手促成了四家现在这样的局面,四家之间的勾心斗角,人情冷暖,也都是穆妍算计好的。

但在神兵城南城的城主府之中,却没有丝毫算计,大家都在开开心心地过除夕。

男人们都在后院的演武场里面比武,是穆妍提议的,因为觉得过节要热闹一点。

演武场的比武台上也落了厚厚的雪,在白雪纷飞的日子里打一架,也是相当别开生面了。

为了避免萧月笙和萧星寒兄弟俩把其他人打得太惨,所以这兄弟俩被分到了一组,其他人抽签来决定对手,赢了的有奖励,输了的要画鬼脸博大家一笑。

几位老人家都在乐呵呵地喝酒谈天等着看热闹,还有可爱的小星儿给他们抱,别提多开心了。

而穆妍和齐玉婵以及北堂灵素,都准备好了各色颜料,等着到时候给输的人“上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