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已下了许久，地面上薄薄一层白雪。月光下，刘轻言看得分外清楚，那名嘶喊的女子正是采白，其余两人却不知是谁。

采白扑到一名柔弱的老妇身上，伴随着一声痛哼，雪地多了一抹嫣红。

山贼首领的侄子又提起刀，冷冷地道“你能帮你娘挡我一刀，但现在你能帮你爹挡吗？”

一刀落下，一声闷响，雪地又多了一抹嫣红，红得发黑。

他至始至终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采白，眼神冰冷。

“你爹死了你不心疼么？”他说道。

采白依然趴在老妇人身上，背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似对她一点影响没有，一动也不动。

山贼首领夺过侄子的刀，刀尖抵住采白的后颈，稍一用力便刺了进去，渗出一颗颗鲜红的血珠。

“孔星月究竟跟你说了什么，竟然让你连父母的命都不顾了？”

采白绝望的说话声响起“他说愿意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心。”

山贼首领道“你的心给了他，但是他的命好像没有给你。”冷哼一声，又道“他可是活蹦乱跳的，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替他爹挨了我一掌。”

“他死了？”采白的提高声调问道。

“他穿着内甲，死不了，”山贼首领将刀递给他侄子，说道，“不过你没有告诉他我们的行踪，我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

趴在墙头的刘轻言听到这话，总算明白了过来，暗道“原来使了一计调虎离山，幸好他们没有阴谋得逞。”

这时首领侄子插嘴说道“当初就应该将你们一家杀了。就算姿色不错，但终究难为我们所用，远不如芝儿母女忠心。”

刘轻言心道“芝儿母女应该就是宁南巷做诱饵的那两人。”

采白身子动了动，背上的刀伤鲜血涌出来，染在红色衣衫上，颜色更鲜艳了。

她抬起头来，说道“杀死他。”她的神情平静，说出这三个字时，甚至觉得她连嘴唇都没有动过。

就像说出杀死一个畜生般随意。

这话随一股寒风吹向了刘轻言。

他打了个冷颤，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

山贼首领脸上挂着笑，道“如果你在背叛我之前是现在的样子，你的父母就不会死，你也不会死。可我从来不会让背叛我的人活着。”

采白淡淡道“快杀了我吧。”

不是她不怕死，而是绝望让她想要死。

山贼首领皱眉道“你把你母亲杀了？”他看着匍匐在地上的老妇人，脖子上一片乌青。

采白抚摸着老妇人侧脸，道“我母亲不想身上有一道口子，难看。”一滴血珠落在她手背上，溅点猩红，犹如在她手背上开出了一朵血花。

她双眼流下了血泪，亲手弑母的痛苦像一根钢针一样刺入她的心脏。

山贼首领对上采白的双眼，觉得有些心烦，再无法保持冷静，明明生杀掌握在手中，怎会心底有些畏惧。更何况不怕死见得多了，自己亲手杀死的人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就连凌迟这般残忍的杀人法都见过。今日面对一个不会任何武功的女子竟不敢杀！

“快杀啊！”采白突然一声大喊。

手贼首领吓得心头一跳，一时怔住了。

采白连血泪也流干了，头发也早已在之前的挣扎中散乱开来，惨白的脸色映着血痕，凄美绝伦。

刘轻言隔着数丈的距离，只觉一股心死绝望的情绪弥漫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孔星月这个王八蛋！”他流着泪在心里恨道。

山贼首领叹息道“杀了她吧，刀要快些，不要让她有痛苦。”

他留下这句话就走了，不愿在这里待多一刻。

首领侄子和羽儿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