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珽一脚踢翻了小杌凳。
他憋了一肚子怒火,“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消停。还敢让顾全传话,警告我。我看他根本毫无悔悟之心。”
“事情还没查清楚,你先别着急。”裴蔓劝他。
砰!
顾珽一拳头砸在桌上,“他到底安的什么心?他有什么理由恨母亲?不行,我得亲自问问他。”
裴蔓拉住他,“你别去!你现在过去问他,什么都问不出来。不如等钱公公的调查结果。”
顾珽像是一个困兽,“你让我什么都不做,就空等着?”
“要不你回京大营操练。”
有怒火,多多操练,就全发泄出来了。
裴蔓打算得很完美,可是顾珽不乐意。
“我请了假,元宵之前不用回大营。”
裴蔓蹙眉,“那你就去校场操练亲兵,总之别闲着。”
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顾珽深吸一口,一言不发,跑了出去。
……
几十年前的事情,想要查明真相不容易。
当年那些下人,基本上都死光了。
钱富翻阅了所有的相关户籍名册,发动了手下所有探子,终于找到一个还活着的,可能知道当年真相,已经改名换姓的前顾家仆人。
经过一番威逼利诱,终于撬开了老人的嘴巴。
“……二公子好女色,喜欢女子主动些……少奶奶出身书香门第,端庄优雅,二公子却嫌她呆板无趣。二人自成亲开始,感情就不太和睦……最严重的一次,公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二人争吵极为厉害……很长一段时间,二公子都不进少奶奶的房门……”
老人口中的公子,说的是年轻时候的顾知礼。
二少奶奶则是年轻时候的苏氏。
钱富问道,“你刚说你家公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咱家问一句,他到底起了什么心思?”
老人已经很老了,牙齿落光,老态龙钟,仿佛随时都会离世。
这些年老人隐姓埋名,生活清苦。
他将身体的重量放在拐杖上,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公子看上了二少奶奶未出五服的堂妹,趁着宴席动手动脚。此事被二少奶奶知晓……吵得很厉害……那位未出五服的堂妹……后来不见了踪影……”
“不见了踪影,死了吗?”
“不知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过了一段时间,公子又开始进出二少奶奶的房门,也就是那个时候,二少奶奶怀上了皇后娘娘。”
“为何此事从未听人说起过?苏家不见了一个闺女,就没人声张吗?”
“不知道!可能苏家怕丢脸没敢声张。”
“你家公子当年可有养外室?”
“没听说过。”
“苏家小姑娘同你家公子有染,为何顾府的姨娘都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咱家要是没算错时间的话,那个时候谢氏已经进了顾家门。”
“二公子同少奶奶都没声张。二公子理亏,少奶奶出身书香门第要脸,自然不能败坏娘家名声。”
“你家公子有没有可能因为此事,恨上苏氏?”
“公子并非心胸开阔之人,他做出任何事都不意外。”
“苏氏是你家公子下毒杀害的吗?”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当年你是他身边的贴身小厮,他的事情能瞒住你?”
老人拉动着破烂的嗓子,像是漏气的风箱。
他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嘶吼,“当年的事情,我全都忘了,不记得了,你们问错了人。”
“老人家,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子孙后代着想。苏氏可是皇后娘娘的生母,皇后娘娘决心查明真相,你以为你说句不知道就能应付过去吗?你老了,快死了,咱家确奈何不了你。可是你的子孙,捏死他们,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你确定要和咱家耍心眼?”
钱富语气很轻,目光很柔,说出口的话却带着滚滚杀意,让人肝胆俱裂。
真正威慑人的语言,从来不需要怒吼。
轻飘飘一句话,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老人紧紧抓着拐杖龙头,“我,我……我只知道苏氏卧床期间,公子一直都很亢奋,还亲自叮嘱另一个小厮顾从找药材给苏氏调养身体。”
“顾从人呢?”
“死了。”
“怎么死的?”
“喝醉酒落水死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就是苏氏去世前半个月。”
“竟然是在苏氏去世前死的?”
“是啊!顾从爱喝两口,哪想到会喝醉酒落水。”
“没人怀疑死因?”
“没,没……”
“说实话!”
“一开始没有。等到苏氏病逝,我见公子情绪激动兴奋,私下里哈哈大笑,还喝酒庆祝,就隐约有些怀疑。不过这事我谁都没告诉,这些年提都没提过一句。”
“还有别的情况吗?”
“没,没了。我当年就是个跑腿打杂的小厮,知道的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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