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带领他们杀出去?
外头有兽首怪物,有千余活死人,还有大量即刻变异完成的天降等着吃他们的血肉,功夫再高,出去也是找死啊。
若瞪大了双眼,惊讶地瞧着萧月缓缓举剑,觑准一个微不可查的空隙,将剑抛了出去。
不,应该是掷出去,因为云若听到阴风沙石网的外头传来一声极为刺耳的撞击声,紧接着外头响起一阵杂乱的嚎叫。跟先前带着兴奋的鼓噪和喧哗不同,此时的活死人发出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惊惶,就好像眼看着自己即将被毁灭却无能为力而辗转哀叫。
嚎叫声越来越大,云若几乎能透过这张厚重的网看到外头的熊熊火光。
剑尖与岩石撞击擦出的火花点燃了一地黄水。那些黄水是尸体所溶,遇火即燃,又有阴风相助,不止天降,连同活死人和兽首怪物也一同遭遇一场火劫。而他们几个被沙石网包围,反而隔断了烈火侵袭。
虽然云若觉得很热,但是地火池那样的地界都能熬过来,这点子热也就不算什么。再说萧月一直握着她的手,她总觉得只要不离开萧月,好像自己也不是很惧热。倒是蝴蝶夫人从胸口掏出一粒小物事塞入阿青口中。阿青咀嚼着口中的火莲子,二人凝眸相望,一时间气氛竟然异常的好。
人在极度危险的情境之下,倘若有爱人相伴,恐惧之心便会大大减少。所以尽管空气越来越少,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但是云若竟然觉得也不算太难熬。
大概是被这对患难鸳鸯感动的缘故吧。云若想着,慢慢地,头一阵晕眩,眼前模糊起来,呼吸似乎要停止。
忽然,唇上一阵柔软,清凉之气涌入,撞开她胸中沉重,让她顿时浑身轻松起来,仿佛不是困在这密不透风的“沙石茧”中,而是站在高山雪峰之上,又像是立于玉树苍穹之下,有蓝天旷野,高阳清风,又有芳草漫花,跃马飞鹰。
云若头也不晕了,眼前也清晰了。此刻她已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刻瞪大眼睛,奋力一挣,萧月被迫稍稍离开少许。
云若盯着着他嫣红无比、闪耀着珠光的嘴唇,颤抖:“你……你不是喜欢申……唔……”
萧月再次低头。
两唇相接。
这一回却与方才的蜻蜓点水全然不同,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二人口舌相接之处蔓延开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云若说不上此刻是什么心情,有些许错愕,有些许害羞,还有些许酥酥麻麻如同过电一般的陌生感觉。她用力挣扎,却总也脱不开萧月的桎梏。最后反而像干下了整整一桶窖藏老酒,浑身滚烫战栗,每一根头发也仿佛染上了火苗,整个人几乎烧起来。
她不是全然懵懂、毫不知事的闺阁妇人,她闲时也偷偷翻阅云田珍藏的话本书籍,对于男女相处会发生哪些意外有着模糊而大概的认识,所以到了现在,体验到了与他人亲密接触而产生的愉悦,云若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萧月,早已动了情——就算她知道萧月思慕的人不是她而是申显,她也依然不曾改变。至于这份情意是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好像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是从大理寺脱险后一起相处的那段时日,也许是他使人千里送来雪蚕丝深衣和那件极其合身的心衣的时候;也许更早,第一次在云府门前相见,被他夺目的容光所摄又隐隐对之感到熟悉的时刻。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明了自己的心意,云若却没有感到一丝欣喜,反而有一种特别强烈的失落和心酸。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郎君非但不知,还是个弯的……
云若慢慢推开了他。
这回萧月没再坚持,只是哑着嗓子问道:“感觉可好些?”他呼吸不稳,喉结上下滑动,显然也不平静。
云若低着头,轻轻“嗯”了声。
见她反应冷淡,萧月沉默了一下,又将她拥紧,也不再言语。
……
因为有阴风助阵,火势越来越大,活死人们逃开了大半,仍有许多折在这场大火之中。兽首怪物怒吼连连,哨声响了一阵又一阵,也阻挡不了他们逃窜和相互践踏。离开宿主的天降还未来得及完成变异就被烧了个精光,损失不可谓不重,连它自己也被爎去了身上一大片毛发。待到场面控制下来,兽首怪物的目光再次回到将云若他们密密包裹的“沙石茧”。
阴风依然回旋不止仿佛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再也不听它使唤,它眯眼瞧了会儿,便决定静观其变。因为那“茧子”越缩越小,越缩越紧,无需多久,里面四人就会被挤着活活片成肉脍。
很快,它就可以离开这暗无天日的洞府,去找昔昔了……
“你在做什么!”一声震天怒吼,又一条人影从地下快速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