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章 楚顾合力,齐家被贬离京(2 / 2)

“好。”楚洵温声道:“那你先在此待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顾宝笙点了点头,目送楚洵出去。

“吱呀一声”房门关上,顾宝笙已然坐在了床边的梅花凳子上。

齐怡扶着齐老太太坐在床头,齐恬坐在床尾,两人面容温柔,俱是一脸友好的看着顾宝笙。

顾宝笙回以一笑,目光落在齐老太太身上。

美人迟暮,齐老太太虽然已经头发花白,眼窝凹陷,但仍看得出几分年轻时候的精致与风韵。

齐老太太知道楚洵跟齐老太爷并没有什么话说,因而,对上顾宝笙,她也没有拐弯抹角,泪眼汪汪的瞧了眼顾宝笙。

“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公主殿下!”

“齐老太太这是做什么?”

顾宝笙略皱眉,伸手轻轻扶着她。

“您是长辈,又重病垂危,笙笙方才来之前便与齐老太爷说过,让您不必行礼了,怎么您还跪上了?地上凉,你身子不好,快些起来吧。”

齐老太太摇头,哭道:“公主殿下,老身有罪啊,若是您不原谅老身,不接受老身的谢礼,老身便一辈子跪在地上不起来!”

顾宝笙松开手,眼底带了几分讽刺的笑意。

“那……齐老太太您有什么地方需要向我道歉,又有什么谢礼呢?”

齐老太太哭得泣不成声。

回忆道:“当年子珩的娘亲带着子珩找我和老爷帮忙,想我们在她死后,帮着抚养子珩长大成人。

说来,谁不盼着自己的女儿争气,自己的外孙能干啊!可是……老身当年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啊。

公主殿下啊,您也知道……当年齐氏在王府已经根深蒂固了。子珩母亲那一代,也就只有婉玥和齐氏嫁入了皇家。

若是老身答应了婉玥的请求,把子珩留在府里,世子之位也不让给阿沔,照着齐氏的性子,只会将我们齐家弄得家破人亡啊!

千不是万不是,都是老身的不是,子珩受了那么多的苦,而今苦尽甘来,也是老天对他的爱重,也让老身以后能死得安心了。

老身……希望……公主殿下能接受老身对子珩的道歉,此其一。

其二……”

齐老太太将齐怡和齐恬的手拉过来。

姐妹俩的脸颊上不约而同染上一抹嫣红,看着十分娇媚可人。

“公主殿下……”齐氏哽咽道:“我们齐家的孩子,没什么本事,只一张脸蛋能看得过眼去。

阿怡和阿恬的年纪不小了,老身如今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可这两姐妹的婚事却还没有定下来。

若是老身今儿一死,只怕这两姐妹的婚事就要耽搁下来了。她们的爹娘不是什么高瞻远瞩的人,等到时候这两个孩子年纪大了不好嫁人。

只怕她们爹娘会‘病急乱投医’,胡乱将她们嫁出去。这两个孩子都是放在老身身边儿,老身亲自教导的。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性子温顺,也会做些糕点。老身听说……公主殿下的身子先前不大好,如今也是金贵娇养,这才没错。

老身想着……这一辈子做了不少错事,临了了,总得给外孙和外孙媳妇儿留些好处。

老身很感激公主殿下能让子珩忘记年幼苦痛,性子开朗起来。

可是公主殿下啊,男子但凡娶亲后,就没有不纳妾的。阿怡呢……会些医理,做药膳很是在行。若是阿怡随公主殿下嫁给子珩,必定会好好儿伺候公主殿下,还有……子珩。

阿怡,一则不会同那些外人一般争宠献媚,破坏公主殿下您和子珩的情意的,二则还能帮着公主殿下出主意,三则,也能了了当年老身没能亲自照料子珩的心愿。

至于阿恬……”

齐老太太看了顾宝笙一眼,笑中带泪道:“老身听说公主殿下的哥哥,也就是太子殿下身边儿还没有女子伺候。

阿恬虽然身份是低了些,不过这孩子心思玲珑,很会安慰人,照顾人的。太子殿下操劳的事情多。若是有阿恬在旁伺候着,想来,也不会有前朝太子积劳成疾的事儿发生。公主殿下,您觉着如何啊?”她自己也是女子,自然知道,男子纳妾的时候,若是喜欢妾室,不喜欢原配,到时候会让原配孤苦一生。

由她这个楚洵的亲外祖母亲自调教的嫡亲孙女,又不争宠献媚,又事事顺从顾宝笙,顾宝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齐府的嫡亲孙女儿甘愿带着齐家的权势嫁给太子,只做一个侧妃,对太子来说,不更是天下掉馅饼的事吗?

齐老太太两眼泪汪汪的看着顾宝笙,满眼都是期待。

顾宝笙却是淡然一笑,声音清冷,一字一顿道:“笙笙觉得……不、如、何!”

齐老太太脸色难看了几分,不过她尚在病中,脸色本来也不好看。

“公主殿下……”齐老太太叹气道:“世道无常,子珩虽是老身的外孙,可是谁知道,他以后不会爱上旁的女子,有阿怡在旁帮衬着您。

看在老身的份儿上,子珩以后也不会对您无情无义啊。”

顾宝笙慢慢站起来,脸上的笑意讽刺至极。

齐家老太太,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算计人啊。

就连鸡蛋,也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

两姐妹,一个嫁给楚洵,一个嫁给她哥哥萧琛,若是事情顺利,自然能让齐家更上一层楼。

毕竟,她哥哥萧琛眼下身边儿还没有旁的女子伺候,齐恬若是过去,便是唯一一个,照齐老太太的想法,必然是想要齐恬做日后的皇后的。

更甚至,齐老太太或许会想,等她死了,由齐恬在萧琛旁边儿吹枕边风,让楚洵把齐怡扶正。

这样,南齐除了帝王之外,最有权势的两个男子,就都成了齐家的女婿了。

齐老太太的算计的确是好算计。

但可惜的是,齐老太太忘了,她不是逆来顺受的齐婉玥,楚洵和萧琛也不是风流好色的庄亲王。

齐怡和齐恬,他们之中,无论哪一个人,都是绝不会接受的。

顾宝笙缓缓开口道:“齐老太太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说为了楚洵的母亲好,把齐氏送入庄亲王府与他母亲争宠,最后害得楚洵母亲孤苦死去?

当初,又是谁帮着齐氏夺了楚洵的世子之位,害得楚洵险些流落街头,无家可归?

齐老太太自己作孽这么多,还想送女人到别人府上害人,是觉得自己作孽还不够多吗?”

齐老太太气得头晕目眩,齐怡和齐恬连忙把跪着的齐老太太扶住。

若非看在顾宝笙有公主的名头在,两姐妹恐怕早就将人骂走了。

这会儿虽然没有骂人,不过两姐妹眼中的恨意与不满却是明明白白的显露出来的。

“公主殿下……您……您怎么能这么说老身呢?”齐老太太十分痛心,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错,反倒觉得顾宝笙不可理喻。

“女子出嫁,娘家哪个不陪嫁几个脸蛋漂亮,性子乖巧的丫鬟,我们齐府是大户人家,自然要送庶女去帮子珩母亲稳固地位的。

老身帮忙送人过去,原本就是要帮子珩母亲,并非是害她啊。是婉玥自己不争气,被那庶女钻了空子,您怎么能把错处全怪在老身的身上,说是老身造孽呢?

老身亲自调教的两个嫡女,心地善良,从不争宠,您还有哪里不满意的,要这么来骂老身?

您可要知道,老身是子珩的亲外祖母,您若是嫁给了子珩,您也该叫老身一声外祖母啊。

算起来,老身也是您的长辈,您该行长辈之礼,该听长辈之言的。难道说,您的心肠就是如此狠毒冷硬,连老身临终的唯二两个心愿,都不肯成全吗?您真是太让老身失望了!”

齐老太太一脸悲痛,失望的看着顾宝笙,仿佛真被顾宝笙伤透了心,而顾宝笙也的确十分对不起她一般。

这样悲苦哀求,失望痛心的目光,的确会让人感到不安与愧疚。

顾宝笙忽然想,如果她是齐婉玥,一定会受不住母亲祈求的目光,或许真的会答应下来。

可她不是,也十分清楚,若非齐老太太在楚洵母亲的事情上指手画脚,把多事的齐氏送过去,即便庄亲王再怎么风流,齐婉玥也不会红颜薄命。

大约齐婉玥自己也不会想到,害死她的,恰恰是齐家人,是她母亲精挑细选为她送过去,帮她稳固地位的庶妹吧。

“齐老太太……”顾宝笙忍不住冷笑起来,“您说我说的不对,可事实就是如此啊。您亲手送的人,害死了您的女儿。

至于论起礼仪来。我倒是想问齐老太太一句。您是不是忘了,笙笙是南齐的公主,是皇室之女。而您呢,只是一品诰命夫人。

先有国,而后有家,若齐老太太非说笙笙是您的外孙媳妇,那不该也是您向我行礼,事情先听我的吗?

何况……楚洵已经过继到广平王府,他和齐家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今日我陪他过来看您,也不过是看在您养育了他母亲的份儿上。

可若您非要痴心妄想,得寸进尺,想再塞旁的女子过来,却是半分不可能的!”

“你……你……你……”

齐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瘦削的脸颊被气得铁青起来,身子摇摇晃晃似乎要晕倒过去。

齐怡和齐恬这会儿是对顾宝笙不满至极,忙将外头的丫鬟叫进来,扶着齐老太太上床躺着。

又叫人去请医女,又叫人去把齐老太爷和楚洵叫过来。

齐怡和齐恬为了今后的荣华富贵,面上不敢对顾宝笙生气,只是在听到齐老太爷和楚洵的脚步声在帘子外响起来的时候。

齐怡忍不住叹气,劝说顾宝笙道:“公主殿下……祖母她上了年纪,一辈子受人敬重习惯了。

从前来府上为祖母贺寿的,也不乏有那些身份金贵的郡主殿下和世子殿下。祖母自然以为您也是那般敬重她的。

谁知道竟然会……唉……都是祖母字句斟酌不够,这才让公主殿下您生气了。

祖母这会儿病着,不能跟您道歉。阿怡是祖母的孙女儿,便孙代祖偿,亲自给公主殿下道歉吧。”

说完,齐怡便半弯着腰,略微低头,语气温柔舒缓道:“公主殿下……是阿怡祖母的不是,请您原谅她吧。”

顾宝笙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含笑看着她。

女子年轻鲜嫩的雪白脖颈从后领口露出一截,像是冬日才下的新雪,亮白通透。

微微弯起的身子玲珑有度,从楚洵过来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看到那白得晃眼的脖颈,还有窈窕的身姿。

顾宝笙觉着,真该让齐老太太睁开眼瞧瞧,方才她嘴里所说的亲自调教,不会争宠献媚么,实在说得……太不符实了。

齐老太爷和楚洵过来时,恰看到齐怡弯腰,而顾宝笙优雅站立的一幕。

齐老太爷对齐怡的表现很满意。

不过楚洵的目光却不曾落在齐怡身上,只是步子略微焦急的走到顾宝笙身旁,上下打量着她,似乎生怕她被齐老太太欺负了一般。

“笙笙,你没事儿吧?她们有没有欺负你?”

一旁弯腰弯得腰都酸软,脖子也僵的齐怡愣了一愣。

她让人去说的时候,明明都暗示了,说是顾宝笙把祖母气病了,气晕了,怎么……怎么子珩表哥过来的时候,竟然只问顾宝笙啊!

齐怡头一次怀疑,自己明艳动人是不是在顾宝笙面前变得黯然失色。

“表哥。”齐怡先开了口,安慰道:“公主殿下没有事,就是……祖母她……”

齐怡面露忧色道:“祖母她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让公主殿下生气了。笙笙公主说了她几句,祖母便以为公主殿下是不同那事儿,心里一着急,便晕过去了。”

说完,齐怡目光定在了顾宝笙和楚洵身上。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外祖母,即便说阿恬的婚事不能成,不能到太子萧琛身边去,可楚洵是齐家的外孙,自然该听外祖母的话,纳她进门的。

“长者赐,不可辞”的道理,楚洵表哥,该懂。

然而,她盯着的两人,面色俱是十分淡然。

楚洵牵着顾宝笙的手,淡淡问道:“哦?那齐老太太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到了笙笙?”

齐怡看了眼顾宝笙,面露难色又羞赧道:“祖母说,她对从前没能亲自抚养表哥你的事儿十分后悔。又,很是感激公主殿下让表哥你性子开朗不少。

所以,便想将阿怡送给表哥和公主殿下,一则照顾表哥,好了了从前的心愿,二则,便是让阿怡伺候公主殿下,不让公主殿下多操心。”

女孩儿年轻娇美的面容露出浅粉如桃花一般的艳色美好来,看着很是令人心动。

她没有提齐恬的事,祖母说过,给太子送人,必须得太子的亲妹妹答应下来,这人送过去,才有意义。

“子珩,公主殿下。”齐老太爷开口,一脸诚恳道:“阿怡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性子顺,脑子灵,晓分寸,从来都不会给人添麻烦的。

不如就……”

“什么时候,公主殿下的婚事需要齐老太爷和齐老太太操心了?”

齐老太爷面色不大好看。

不过很快,楚洵接下来的话,让整间屋子的人都气得浑身发抖起来。

“楚洵在陛下和笙笙面前承诺过,此生绝不纳妾,若是谁家要送妾进门,便一具尸体抬进去,我和笙笙帮那家人收尸即可。

齐老太爷和齐老太太送妾送了一半,虽然没有送进去,不过……”

楚洵面色变得冰冷:“你们让我的笙笙生气了。笙笙不高兴。所以……我方才已经帮齐老太爷你和齐家大爷请了一道告老还乡的圣旨。

明日一早,你们便前往封地衮州。齐家子孙,世世代代不得回京。”

“什么?”

屋内的齐老太爷和齐怡、齐恬,连同半晕半醒的齐老太太齐声尖叫起来。

齐家世代不得回京,那岂不是要断了他们的富贵荣华路?

“子珩!”齐老太爷气得满面通红,指着楚洵大骂道:“我们齐家世世代代都扎根在京城,这是十八辈祖宗留在这儿的祖宗基业啊。

你要我们去衮州那等穷山恶水之地,你这是要败坏祖宗的家业,要让我们齐家家破人亡啊!”

楚洵面色冷淡。

若非他的母亲临终前,非要他答应,待他长大成人后,即便是报仇,也要留齐家一家的性命,恐怕他先前要凛四到萧元帝面前请的圣旨和拿的证据,就不止那些了。

再者,这些人方才这么欺负他的笙笙,难道还想他好言好语的帮忙吗?

“齐家犯下的那些滔天恶行,贬到封地已然是陛下仁慈。”楚洵语气淡淡道:“齐家从一开始便是靠女子入宫为妃,父兄得以为官。

族中子弟不学无术,女子也只为入宫为妃,学惑人媚术。如今的南齐,陛下、太子皆为不好女色之人,仅剩的几个王爷也并非风流之人。

齐家留在京城,还有必要吗?”

他的母亲很早便知齐家人的祸端在何处,靠女子的容貌攀来的荣华富贵,终究只能一时,子孙成日只会斗鸡走马,沉溺女色,终究会有招致祸患的一天。

“怎么没用?”齐老太爷指着齐怡和齐恬两姐妹,与楚洵道:“你的两个表妹都未出嫁,你没有通房妾室,太子也没有侧妃,若是你愿意拉扯我们齐家一把。

齐家哪里会没有用?齐家的子孙日后我让他们好好念书,改了那些恶习还不行吗?你是齐家的子孙啊!谁不盼着帮自家光宗耀祖啊!

子珩……算外祖父和外祖母求你了,你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说着齐老太爷便重重跪了下来,床上的齐老太太也满面泪痕,跟齐怡、齐恬一道跪下来。

齐老太太这会儿真是后悔不迭,朝顾宝笙哭道:“公主殿下……方才是老身出言顶撞了您,是老身的不对。

可是齐家……离了京城真的没法儿活下去啊。您和子珩若是不喜欢阿怡,纳了她,给她一个院子在府里待着也成啊。

庄亲王府没了,那些捧高踩低的人没少落井下石,我们齐府过得一日不如一日,老身临死只有这一点子心愿了,求公主殿下您成全吧。”

齐怡和齐恬两姐妹也在那儿哭。

顾宝笙低头看了眼,眼泪的确是真的,可是话,却是假的。

齐家一家,没有哪个不是勾心斗角之人,齐怡此人,更是但凡有机会便会勾引楚洵。

对自己恶言相向,心存恨意的人,顾宝笙从来不觉得有可怜的必要。

“齐老太爷,齐老太太。”顾宝笙淡然一笑,“楚洵说得很有道理。

若想子孙兴旺,家业发达,单单凭女人的美色侍奉人,终究不是上上策。

庄亲王府没了,齐家无路可走,齐家人无官可做,齐氏也只知用美色蛊惑男子,旁的教导子嗣一概不会,不正是说明这一点?

你们……好自为之。”

楚洵淡淡看了这些人一眼,揽住顾宝笙纤细的腰肢,漠然转身离去。

“子珩!子珩!”

齐老太太哭得涕泗横流,试图抓住楚洵的衣角。

可终究,留给她的,只有两个再也没有回头的背影。

泪水模糊之间,她仿佛看到了那年齐婉玥牵着还是小小孩童的楚洵,站在门口,低声下气的求她答应照料楚洵。

“婉玥,娘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啊!”

“砰”的一声,齐老太太倒在了地上。

“祖母!祖母!”

齐老太爷伸手一探鼻息,眼角滚落下一颗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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