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生气了吗?他只是心情不好。
连个脸色都不会看,眼瘸。
“那,我向你道歉啊?”沈家可说着站起身,深深的向他鞠个躬,语气诚恳的神情郑重说道:“小的实属无意冒犯,您老还请多多包涵,要有什么训斥,请尽管道来,小的必定洗耳恭听,引以为戒,永生绝不再犯。”
沈家可一句一顿跟个老学究似的,一板一眼的说着,直把许易茗心里那点阴霾立刻气没了。
“快碾你的药吧,整天装妖作怪的,跟谁学的。”许易茗没好气的呵斥。
“得令哎。”沈家可一见他笑了,立刻像唱京戏似的冲他双手一抱拳,脚步一抬一踢一落地的返回椅子上,嘴里还唱着:“锵锵、锵锵、锵啊。”
那怪腔怪调的唱腔,直把许易茗逗得噗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熊孩子,跟她在一块儿你就生不了长久的气。
今天的诊所来就诊的人并不多,几乎用不到沈家可跑腿。
没事儿的时候,老大夫就在桌前翻阅病人的病例,而沈家可就一直坐在椅子上,蹬着石碾子不停地咕噜。
这两天因为高考成绩快要出来,她那神经真是时时刻刻都在跳跃,让她倍儿精神。特别是昨晚,她几乎是彻夜不眠,脑子里就想着这点儿事了。现在成绩一出来,那股子兴奋劲头过去,眼皮在咕噜声中就忍不住开始打架了。
她背靠着椅背,眼皮不自觉的慢慢的合上,脚下蹬着的石碾子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至停止。
诊所里的咕噜声没了,许易茗狐疑的抬头,就看到她歪歪斜斜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椅子幸亏是圈椅带着扶手,要是不带着扶手,非得把她摔个狗啃泥不可。
看看时间已经近中午,他也没有叫醒她,把手上的病例放好,就起身走出诊所去买午饭。
温诚俊推门而入的时候,迎接他的就只有这寂静无声的诊所。
看着空无一人的诊所,温诚俊微微一愣,双眼下意识的在诊所里一扫,就发现西南角的屏风后似乎有个人影,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疑惑的一步步走过去,绕过屏风,一个正在熟睡的少女就那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她睡得很安稳,身子歪靠在圈椅的椅背上,一只手很随意的搭在圈椅扶手上,另一只手则松松散散垂身前的腿上,那睡颜就如同一个身处安全环境的娃娃,睡得那么安心。
不知怎么的,看着看着,温诚俊的唇角就忍不住弯弯的勾了起来,眼里是所有人不曾见过的柔和。
他没见过别的女孩睡觉,不知道别的女孩睡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毫无戒心,反正他觉得这女孩睡着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但不管他觉得如何,心里却始终记得外公的叮嘱,离她远些。
看了一会儿后,温诚俊便收回心神准备去外面等人,可就在他收回目光的刹那却又忽然顿住了,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她搭在腿上的掌心,微微有些发愣。
这就是外公说的疤痕吗?因为他,而去不掉的疤痕。
不知不觉的,温诚俊就伸出了手,轻轻的摸向那道疤痕,心里微微的有些紧。
活到这么大,他从没觉得欠过谁,可一刻,他觉得自己欠了这女孩的。
因为这疤很丑,真的很丑。
可他不知道,就在他碰触到疤痕的刹那,正在沉睡的沈家可脑中忽然‘彭’一声巨响,碎裂的玻璃碴瞬间飞出,那漫天鲜血铺满她的脑海。
沈家可骤然惊醒,脑海中的画面铺天盖地,那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震得她耳膜嗡嗡直响,骤然狂跳起的心脏,撞的她胸口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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