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八、暴风骤雨之一(2 / 2)

吴如孝在江浦的防守体系,修建的一点不比江宁差;从这两天陆续逃回来的士兵口中得知,这支部队是新番号,是什么卫国军第六师;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嗯,还能问出来的,就是大炮好多好多,多到数不清,摆出来像一片小树林一样,吓死人了。

自昨天起,江面上就炮声隆隆了;南北的通讯就很困难了,要绕路很远,才能把书信送过长江去。可是,告急信送过去也没什么用,天京说不定比自己日子还难过。以前,定期从北面往天京送信的使者,也看不到了;看来,北面的情形,也不会太好。

虽然浦口与天京,只是一江之隔,眼下,却成咫尺天涯;江浦成了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一片孤城了。

守不守得住,只能靠自己了。

可是,一旦天京有失,自己孤军困守,又有何意义呐?又有什么用处呐?

因为第三师何鼎桂何逸人部,要先打下滁州、全椒,然后才能全军西进;行军线路要比第一师长很多。所以,陈昱之控制着部队节奏,只是移师定远边境,等待第三师的消息,只有少数化妆的侦查兵派出去了,大军主力并没有进入庐州府境内。

现在,各府县也是团练与长毛抢来抢去,经常易手;有时也搞不清,各个府县,现在是长毛占着,还是在团练手里;城头变幻大王旗,在皖中一带,是常有的事。

第三师到达滁州市,城里只有一支长毛偏师;看到浩浩汤汤的大军开来,发声喊,直接开城逃跑了。第二天到达全椒,也是一座空城;本地团练一个时辰前就进城了,大开城门、箪食壶浆,欢天喜地地迎接王师。

第三师也不停留,次日凌晨早早就开拨离城;一路上老李家早就派来向导领路,为了避开驻扎在店埠(今肥东县城)、梁园镇的和春、福济部,行军路线稍稍偏南,直插李家团练驻扎的撮镇。

全椒距离庐州,两百多里,部队于第二天下午,到达位于庐州东南的撮镇。

收到第三师的信息,陈昱之第一师次日凌晨从定远张桥出发,下午到达位于庐州东北的磨店;嗯,这里也是李大裱糊匠的老家。

由于前两个月,和春进攻庐州失利,草草收兵了;虽然在店埠还留有少许前哨警戒部队,但连续打了好几个月的仗,现在驻守店埠的绿营士兵,也懒得出门。嗯,遮不赖我,我等肚子里空空的,没力气呀!都欠饷好几个月了......

和春、福济的主要兵力,都在小一百里外的梁园;现在主要心思,就是和袁甲三打笔墨官司呐;袁甲三那厮太讨厌了,不管怎么讲,前几个月的庐州之战,也是不输不赢吧;打仗的时候,推三阻四的不肯帮忙;过后看笑话不说,还紧踩脚后跟,大肆弹劾我等无能,徒靡军饷,劳命伤财。

我等不找你袁甲三的麻烦,你就该烧高香了;还敢当事妈生事?长本事了还!

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或许,还要加上李家父子有意无意地消息封锁、信息屏蔽;嗯,反正这二位呆在梁园的旗大爷,光顾着天天喝小酒、练毛笔字;其他的,真心没顾得上;自然,也就没收到风,傻傻不知道了。

小一百里唉,就是这边炮声隆隆,他们也听不见的;他们之前,只是定期让李家父子上报长毛的动向。

嗯,长毛很乖的,不出城门的;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是吧?

你们又没让我老李家上报卫国军的动向,是吧,我们自然想不起来的,还以为你们知道的一清二楚呐,是吧。

什么?两江总督衙门没告诉你,哎呀,遮我哪知道捏!早说嘛,早说我就告诉你一声呀,也不费多大事,是吧。

东王、北王、翼王在神策门城楼上,胆颤心惊地观察了一整天。下午,还把洪仁达、洪仁发两兄弟请上了城楼,这两兄弟更是不堪,没一会,就站不住了,打死也不在城楼上继续呆着了。没口子表示,回去一定要好好跟王兄分说分说,几位的意思,某家记下了;嗯,也不能不记下了,不长记性了,这特么的太吓人了......

东王杨秀清也顾不上再压制翼王了,还是毅然决定,请翼王兄弟先行一步,出镇九江,总掌、协调两湖战事;这湖北江西的地盘,可不能再丢了。西线再不稳,大家太平兄弟就真成了出洞的兔子,当街的老鼠了。

也叮嘱北王韦昌辉,着精干营头,看好聚宝门,自己也派亲信看好正阳门、通济门,守好门外营垒,保护好跑路的通道。可不能让人家断了后路,把天京城围成铁桶,让人瓮中捉鳖了。

翼王石达开知道这是危难时刻,所有的龌龊,都暂时放到一边;也不推辞,临危受命,连夜就带着家小、部属,前锋全部换装骑马,马不停蹄,星夜向九江进发了。

东王、北王也做了部队调整,把老底子部队,都悄悄调往城南;北城外的部队,能抽回来的就抽回来了,加强城头防守;在城外营垒直愣愣地挨炸,也不是事呀!

做完相关调整部署,胡乱吃几口;两人又硬着头皮,进了规模宏大、富丽堂皇的天王府。边走边心里嘀咕,这洪家二兄弟,跟他哥哥说了没有啊......

江浦县城位于江边,第六师把城东、城北一堵,实际上就是三面包围了。尽管吴如孝以善守著称,但那也是相对的;再善守也顶不住大炮在头顶上狂轰滥炸呀。费了大半年力气修筑的城外营垒,也就顶了两天就被推平了。

吴如孝站在城头,也是欲哭无泪;光靠这单薄的城墙,明天能不能顶住一天,能不能见到后天的太阳,真的不好说了。看来,也许明天,也许后天,自己就要上天堂,见红毛大仙了。

想想,好不甘心呐!

这信使,出去都三天了,怎么还不回来呀,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总要给个说法呀;这不是打仗,这是傻傻地等死啊?

天王啊!红毛大仙啊!末将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