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潘启祥,也是事事让着师妹的;那一次,在法租界揍马丁内斯.杜蒙那个法国小老头,他也在场的;师妹动手了,他也得捏着鼻子,跟着一起动手、一起上的。
就是徐耀手下,也是同门师兄弟呀,好多人以前经常来周家庄喝酒的;没人不认识青浦天地会大姐大周秀英的。
周秀英心里太清楚,天地会几个帮会头目,领一帮农民会众打仗,是怎么回事了;也就是乡村械斗打群架的水平。
稍微硬气一点的绿营,恐怕都打不过;巡防师不用说来一个主力团,一个营也足以把这些人轰成渣渣。
都是自己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啊,思前想后,周秀英在军营坐不住了;也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办,只是下意识地跨上枣红马,下意识地催马向嘉定而来......
太仓到嘉定,并不远,也就四十里上下;周秀英骑的是纯种的阿拉伯马,速度很快,也就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等到了嘉定北门外,立马在城外一个小坡地上,周秀英反而踌躇不前了,丫头到这会,才想起来;嗯?我过来干什么来了?
周秀英的军装,是非常引人瞩目的,城头上早就有人指指点点了;徐耀、潘启祥手下老兄弟,人人都认识;我家师父(大师父)就穿这种军装呐,我家师父(大师父)是堂堂的南洋大夏国三军司令呐!
嗯,师父(大师父)不要他们了,这事谁也闭口不提这茬;好像就是师父忙,还没顾上似的。
忽然,城头上有人惊喜地咦了一声:大师姐,怎么是你?
呼啦啦城门就打开了,走出来十几个人,靠近了,一起拱手施礼:见过大师姐,好久不见了唉......
周秀英看着这些非常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孔,冷着脸;许多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沉声问道:潘启祥人呢?死哪去了?
众师弟:大师兄昨天从青浦回来得比较晚,起没起来,也不知道;嗯,三根子已经去叫人了。大师姐,你怎么突然来了?有两年多没见着了吧,师父不让我们去军营找师姐你唉,不是我们不想去的呀。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周秀英就是冷着脸,坐在马上,话不多。
搞得众人也有些脸上讪讪的;是的呐,人家师姐是官军呐,我们现在是贼吔,能给好脸才怪呐;唉......
时间不长,潘启祥也颠颠地来了,隔老远就嚷嚷:师妹师妹,嗯,英师妹,你怎么来了,好几年不见了唉......
潘启祥一腔热情洋溢、宾客如归的情怀,却碰到周秀英都快要掉冰碴子的脸;周秀英看着潘启祥有些傻不愣登的憨憨的脸,心头无名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在胸膛里呼呼地燃烧。
提马上前一步,冷声问道:潘师兄,师父把师兄弟们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给大家伙,引路的吗?
潘启祥还满不在乎:师妹呀,大清就要完蛋了呐,我就是把嘉定、青浦先占了,怕别人手快来抢汕;嗯,师妹,你快点写信给师父,让他回来做大元帅。嗯,师父就是大元帅了汕,让他领兵杀回来,自己坐江山多好。刘丽川他们算个什么毛玩意儿,能跟师父比吗?师父是真刀真枪,打得红毛鬼佬,鬼哭狼嚎的呐!现在,这辰光,有几个打仗手艺,比得过师父他老人家呀;快点回来呀,手快有、手慢无呐......
潘启祥还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的;估计已经在憧憬,师父做大元帅,自己做个大将军,吃香的喝辣的,娇妻美妾大庄园等等,诸如此类的美好生活愿景了。
周秀英也不是一个嘴特巧、特能说的,正在气头上呐,潘启祥还在不知好歹地添柴拱火,喋喋不休。英丫头按捺不住自己了,也不管是不是该给大师兄留点面子了,顺手抡起马鞭,兜头就是狠狠一鞭子,直接把潘启祥抽晕在地上。
觉得还不解气,跳下马来,抡起鞭子,也没下数的,噼里啪啦,天昏地暗地抽起来;潘启祥只是下意识地双臂护着头,也不敢反抗。
大家都习惯了,大师姐发起火来,就是个母老虎;蒙着头被打一顿,就过去了;嗯,潘启祥从小挨揍的次数,是最多的,多少都习惯了。
旁人还不敢拉,谁上来拉一下,连着一起,会被揍的很惨很惨的。
不过这次,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大师姐出手比较重,不管不顾的,鞭子抡得飞起来,有点疯魔了。
徐耀实际早来了,他也不敢劝;发起火来的周秀英,六亲不认;他这当师叔的,也有点发怵。
后来还是徐耀婆娘领着几个师姐妹,紧赶慢赶地过来了,七手八脚地把周秀英抱住了。徐家婶子还不住嘴地求着:秀英、秀英,不能再打了,再打,你大师兄这条命就没了!
周秀英的狂躁劲稍稍过去了点,把马鞭扔在地上,自己眼泪也出来了,哽咽着说:留下他这条命,有什么用?你们以为能活得过今天晚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