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华看到苏邕颈根的头发湿了,不知是汗还是甚么,也许是“椒敏”的口水吧。
“椒敏”的嘴唇贴在苏邕颈根的皮肤上,好像刚吸允过了,满足地翕动着,很享受的样子。
椒华突然嫉妒起来,心想为甚么躺在苏邕背上的是她,而不是自己。自己又苦又累又担心,她可幸福着哩!一辈子不愿意从苏邕背上下来的样子。
“师姊,刚才好凶险呐!我为了救你砍伤了一个人,这个人一定很伤心很伤心。我不是故意的,我还从来没有杀过人呐!也没有伤过人。师姊,这你都是知道的。是,我有点讨厌他,但见到他我还是高兴的,毕竟见到了熟人。师姊,你说,他怎么不避让呀!他武艺不精,但我也只用了2、3成力气,他完全可以避开的呀!”
椒华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
哭了一气,“椒敏”依然紧闭双眼,没有动静。
“好没趣啊!你也不劝我!往常你总是第一个来劝我的。”自个儿笑了笑道:“师姊,我知道你是装的,其实你已经痊愈了。你不要装了好不好?下来自己走。我扶着你。没有多远了,这些路我们闭着眼也会走的,对吗?”
椒华在“椒敏”的耳边说道:“你是存心让苏将军背着吧!他看来是一个好男人!”
她仿佛看到“椒敏”的脸红了,眼睛快速睁开又闭上。
她摸了摸“椒敏”的头发,头发也发烫哩!
“师姊、师姊,醒来、醒来,莫要装了,莫要装了。”椒华摇她的肩。
“你师姊还在昏迷,”苏邕柔情道:“这么久了,她还只动过一、两次。不过,她的呼吸还是稳定的。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当然能感觉到。”椒华在心里道:“她的嘴和鼻贴着你的颈根,她在心满意足地呼吸。”
口里却道:“是吗?你倒挺细心的,她的口水把你脑后的头发都打湿了,等下好好洗一洗。不运功的女人嘴是臭的。确实如此。”
停了一会儿又道:“我们走吧,快点到桃花峪,你就能放下她了,就能解脱了。”说罢,走到前面。
苏邕紧紧跟上。
椒华在古木和怪石之间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绕了小半个时辰,到得一块巨石跟前。巨石上斜生了一株桃树,此时正当初夏,却开了一树的桃花,红的、紫的,深深浅浅竟有9种颜色,真乃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椒华见苏邕发呆,笑道:“桃花峪里的桃花那才叫稀奇哩!你见了保管流连忘返,不愿意回家。”又道:“可惜,可惜……”
这时,虽然已是辰时,古木参天,竟然辨不出东、西、南、北。
苏邕疑惑地问道:“小道长,此去已经无路,我们难道还要在这山中乱转吗?女道长好像有些不适。”
椒华便觉得心中一根经络猛地抽搐了一下,牵扯到全身一阵痉挛,弯下腰,手撑在腹上道:“你们倒是自在得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还以为你们不去桃花峪了哩,就在此间搭个棚子住下来,却也清静,师傅不会念叨,姊妹们不会议论。端的好个主意!”说得气喘吁吁,半蹲在地。
苏邕急道:“华姑娘怎么了?急了一日,累了一日,都是苏某的错。”
椒华听到“华姑娘”三个字,便觉得通体舒泰,莫名的痉挛瞬间消失了:“却也不是你的过错。说来,还是师姊的错。她就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从何说起?”苏邕不解地问道。
“若不是她嘴硬,便不会被师太祖责罚;若不是被师太祖责罚,便不会去伐木;若不是去伐木,便不会挨打;若不是挨打,便不会逃跑;若不是逃跑,便不会掉进陷阱……”椒华说着说着,掉下泪来:“若不是……”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