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见长孙晟答应接下这桩棘手的天案,松了一口气,解下肩上背的包袱,递了过去,里面装的正是那个波斯胡人的人头:“这是我从杨勇手里强抢过来的,他本想用此向天皇邀功,岂料弄巧成拙……”
长孙晟面色凝重接过包袱,语重心长地叮嘱玉儿道:“你怀疑天皇遇刺是杨勇幕后主使,有这种可能,知道天皇具体行程的只有夏官司马府与洛州总管……那驱豹之人如果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怎可能提前在函谷关前布置停当?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怀疑是怀疑,在没有铁证之前,并不能作出结论。公主心中的想法只能揣在心中,千万不可对第三人言说,一方面是为了不冤枉好人,另一方面也是为公主的安全着想,狗急了会跳墙……照目前的情形推测,杨勇还会找你拿回人头,你却如何应对?”脸上满是关切。
玉儿摊开手从容笑道:“想来好笑,当年长安城内最大的流氓无赖头子杨勇如今成了在洛阳城里一板正经、狐假虎威的杨大总管。一开始我没有认出他来,听他报出大名方醒悟过来,原来面前跪着的这个朝廷要员便是当年长安城里的流氓头子‘钻天龙’。我当时就想好了,对付流氓无赖,自然得用对付流氓无赖的手段……使君不必担心。”
玉儿心道,当年欺负我与美姬的那群小泼皮是杨大泼皮的徒子徒孙,与众小泼皮的仇恨,便是与杨大泼皮的仇恨!如今找不到小泼皮便找杨大泼皮……如果不是长孙晟及时出现,她与美姬的小命有可能就葬送在泬河边了。美姬说过,经常有流浪儿童死在街头,大多与杨勇手下的那群泼皮脱不了干系……
长孙晟叹了一口气,忧虑道:“洛阳是杨勇的天下,公主千万得多加小心。虽然公主武功高强,洛阳城中无人能及,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古英雄多败在小人之手。时候不早了,新宫的酒宴很快就要开始,公主最好不要迟到,免得被人关注。我也要走了,手中的案子大司寇限期要抓人,我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他们再一次作案,抓他们现场……”
玉儿却觉得没有甚么好担心的,她身后站着尉迟先生哩!一旦她有难,尉迟先生自然会现身,尉迟先生能掐会算哩!尉迟先生出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当然,必要的小心还是要的,杨勇能使的招必须提前料到,万不可被他算计,总不能给尉迟先生丢丑!她唯一觉得难办的是丽华姊姊的态度,如果她纵容杨勇,事情朝哪个方向发展便不可预测了……
想到这里,玉儿点了点头,宽慰长孙晟道:“使君放心,玉儿一切小心便是。料杨勇也不敢胡作非为,这儿是他的地盘没错,他反而投鼠忌器……堂堂千金公主出了事儿,他可担待不起。使君倒要万般小心,千万不要露出包袱里的东西……”笑了笑:“玉儿老是麻烦使君,却无以为谢,天皇给我的封邑以后我都送给使君。”
长孙晟便意味深长地觑着玉儿道:“公主从来没有大方过,今日倒大方如斯。长孙晟诚惶诚恐,揣测着公主难不成对我有点意思?呵呵,呵呵呵呵。长孙晟大胆。”
玉儿心中愣了一下,忖道:“自己对长孙晟是极随意的,但他比我大了不少啊!听说他是个愚孝之人,为了不让老母受半点委屈,便不肯娶亲,让长安城里多少少女怅惘啊。”想到这里,跪着手指头道:“大名鼎鼎的长安四少,我来帮大夫点点:第一,李渊,世袭的国公,文武全才,沉稳大度;第二,杨广,皇亲国戚,聪慧机巧,刁蛮任性;第三便是大夫你,貌比潘安,才如子健,勇盖公瑾,智超孔明,啧啧啧,你虽然排在第三,实乃第一,了不起,了不起。”竟略过排在第四的宇文恺不提。
长孙晟一双清亮的眸子便有了一丝涟漪,嗓音里满是磁性的诱惑道:“公主这是取笑我呀!意思是说似我这样的人空有一副皮囊,心中塞的都是枯草。我,我自然配不上公主。但我会等着公主。”
玉儿心中倒有一丝歉意,觉得自己不如直白地告诉他,自己心中另有他人。正打算开口,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来,急急地道:“马上便是天皇午宴的时间,却不能耽搁了,赶不上天皇会耍小性子的。大夫为国操劳,只在这一两日间我会禀告天皇,自然少不了大夫的好处。”
长孙晟紧了紧背上包袱的带子摇手道:“这怎么使得,我长孙晟为朝廷效命,哪还敢索取其他?公主放心,我知晓其中的厉害,会尽快给公主一个结果。公主先走,我慢慢再进城。”拱手道别。
玉儿有意卖弄,便施展刚从灵狐处学来的轻功,一瞬间已在100丈之外,却不走城门,逾城墙而过,如一道白光,瞬间便消失不见,城墙上巡查的官兵竟无一人察觉。
长孙晟见了,不禁赞道:“果然好功夫!”当下心宽了许多,便慢慢地寻路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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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公主虽然出生高贵,却命运坎坷,心中爱的是李郎,偏生李郎为了梁国的复国大业废寝忘食,终是横梁美梦。始终陪伴在她身边,终生不离不弃的只有长孙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