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魅惑灵狐(2 / 2)

离得那么近,却如阴阳两隔。

却怎么办,怎么办……玉儿心如火焚。以往她与萧美娘情如姊妹,此刻却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心中甚至还有隐隐的一丝憎恨,所有的大度宽容化作了斑斑血泪。

仿如时空切换,此刻的场景换成萧弥在长安城里的私邸,那间留着李温男性气息的房里灯火依旧,那扇完美的窗依旧如歌般婉约,玉儿推开一条门缝,觑见的不只是李郎一人,还有他怀中的红衣华服女子。

他们正说着情话,屋外“叮叮当当”的雨声响了,两人的缠绵显得更加温婉旖旎。

玉儿的心完全地掉入了冰窟。

她正打算合上门,识趣地离开,将心中的爱恋化作自责的鞭笞,墙头上那只灵狐跃了下来,意味深远地望了一眼玉儿,仿佛讨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然后便从窗纱里隐身而入,消失了踪影。

没隔多久,房里传来女子的尖叫,接着是灯台倒地的声音,铿铿锵锵,如冰如玉。

玉儿没有多想,一把推开了房门。

原来立在床前的两个人都倒在地上,一张俊秀得令人心痛的脸仰起来,然后紧贴在华服女子的嘴上。

玉儿的心几乎立马成了岩浆,但很快便重新融化了,因为她瞧清了那张血污的脸。

那绝对不是萧美娘。

那绝对是另一个宇文玉儿。

李温亲吻着另一个宇文玉儿脸上的血污焦急地喊叫:“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满满的生死大爱。

门外的玉儿扪着胸,早已经泪眼婆娑,正啜泣着要问,怎么会有两个玉儿,忽然就醒了,自己竟然躺在军帐中的榻上,身边还有一个身穿白衣的人,雪肤晶莹剔透,两只手搭在自己腰间。

玉儿吓得抱坐起来,一声刺耳的尖叫,竟然将屋顶都刺穿一个大洞,可以见到洞外天幕上挂着的月亮。

那个穿白衣的人懒洋洋地坐起来,打了一个哈欠道:“为什么不继续睡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玉儿睁大了眼睛,因为身旁的白衣人竟然就是李温。她脑袋里依稀有些印象,便半掩着脸问道:“就拜堂了吗?我是不是喝了一大杯葡萄美酒,因此就睡了过去?”心中惦记着一个事情,却羞于开口,忸怩了许久,终于还是低语道:“洞房了吗?将军是否满意?”头已经埋到了膝间。

“洞房了,洞房了,哈哈哈,哈哈哈……我乃项郎,汝乃虞姬!”白衣人纵声大笑。

玉儿的嘴巴再也合不拢了,身子猛地抖动,终于彻底醒了过来。自己还坐在案几旁,身边更没有白衣人。正春心荡漾地回忆梦中的一切,却有甚么在脚旁窸窸窣窣,痒痒的很是享受。顺手摸过去,竟然就是白狐。待要抓住它,身子一扭便逃脱了,接着一团白影窜出房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消失在院墙之下。

慧娘正“蹬蹬”地上楼,手里提着灯。

玉儿不停摸着额头道:“我还以为是鬼哩,瞧墙壁上偌大的影子……不是不让你上来的吗?”

慧娘满心凉意地道:“我不上来,你早就被那只狐妖偷走了心……不知哪一天你才知晓慧娘的百般好处。”

第三晚,上弦月早早地跳出来了,白狐掠过湖面,直奔荷风院而来,水波漾动,留下一圈复一圈的涟漪。玉儿赶紧跃过院墙,落到湖堤上。满堤的清风扑入怀中,无尽的春的气息。垂柳轻摇着,在水面上留下清晰的的倒影。她找了又找,找不到白狐的身影,偶一低头,吓了一跳,脚旁站着一只灵秀的活物,正是白狐。

白狐见玉儿注意到了自己,扭动着身躯,纵上不远处的一株柳树,转头瞅着她,好像一个女子在等待自己心爱的情人,浑身上下散发出完全的雌性气息。

玉儿心想,你不就是要领我去一个地方吗?你能去,我便也能去,毫不犹豫跟了过去。

白狐朝她眨眨眼,勾人心魄,玉儿身子酥软了,白狐乘机迅捷地跃上另一棵树。

玉儿不甘落后,施展轻功要与白狐争个高下。

白狐越跃越快,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轻盈得如同一团光影。

玉儿已经竭尽全力,但离白狐越来越远。她咬紧牙关,想要调动全身气息,将功力发挥到极致,事与愿违,速度反而更慢了,正应了那句话:欲速而不达。尉迟先生说过,她的轻功已经有三、四成火候,与剑道的一般弟子相比,已属上等,但在白狐面前,她的轻功功法简直还没入门……所幸的是,白狐再一次停了下来。

玉儿决定模仿白狐。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白狐再一次跃动,玉儿仔细观察:白狐跃起时并未刻意摆出任何姿势,意念所动,身子已经腾起,速度快如闪电,几乎辨不清身影……玉儿突然想起一个词:身随心动。对,白狐所运用的正是“身随心动”这个法子。尉迟先生多次告诫:修炼轻功时,要尽力忘记自己的身体,尤其要尽力忘记自己的双腿。她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忘记,怎么去忘记?人没有腿还能走路吗?要颠覆这个基本常识,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此时,她突然间明白了,不可能变成可能了!她马上付诸行动,试着忘记身体,尤其是忘记双腿,想干甚么就干甚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最好是忘记自己,将自己变成水,变成云,甚至变成风!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几次差点从空中栽下去!后来终于成功了,她真的“飞”了起来。那感觉真好!如鸟一般自由自在,飞越了树梢,一直朝月亮和星星飞去!

白狐“咯咯”叫了数声,对她的神速进步表示嘉许,随即跃得更远、更快、更具有弧度,然后在前方气定神闲地等她,摆出一个一个更为雌性的姿势,剪影映在星空,仿佛落入广寒宫中。

“你不要笑我,”玉儿一边“飞”出更远的距离,一边在心中道:“谁也不是天生会飞的,连鸟也不是!除了风!”

如此这般,时快时慢,他们出了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