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鬼才阳谋(2 / 2)

贰臣 菖蒲君 6473 字 2019-12-05

“众兄弟们黄泉路上好作伴,不孤单!”

“愿与刘方将军同死!”众人挥舞着长枪,齐声吼道.......

北胡千夫长低吼道:“前排竖盾!弓箭手准备!”

刘方将军大嘴一咧,臭骂一声,

“狗日的北胡蛮子,没有长矛拒马阵,没有重甲在身,就凭两三排零零散散的盾卒,就想挡住我神光骑军的冲锋?”

只见他双腿发力,夹紧马镫,骤然加速,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跟随的精锐亲兵营骑军都凭借眼角余光,陆续提速冲锋,很快就继续保持住那条几乎完全笔直的完美锋线。

而这一排之后的骑军也同样如此,人与马的状态提升至最佳。

二千多骑,皆是如此。

这就是跟随刘方在西南边军征战厮杀出来的老底子骑军,即战力和默契度均都瞬息提升至巅峰。

刘方长枪在前,随意拨开一根迎面而来的箭矢,至于射向肩头铠甲的一根,管都不去管。

在骑步触及的那一刹那间,天地好像都静止,只有战马的嘶鸣声在回旋。

只见一匹匹神光大马高高跃起,在那一线之上,在北胡第一排屈膝举盾的步卒头顶之上,堪称壮观!

当马蹄终于整齐轰然落地,便是死人之时,脑浆四贱。

一名膂力惊人的神光骑军都尉,握紧长枪,凶狠捅入一名北胡后排弓手的胸口,拖拽着鲜血喷涌的尸体向后一路倒滑,透过胸膛的的枪头又撞在同一列后的第二名北胡士卒腹部,骑军都尉猛然一推长枪,然后松开手,在战马冲锋到达两具尸体之间的瞬间,这名都尉弯腰攥紧长枪枪头,一口气从尸体中拔出,如同心有灵犀的神光战马猛然爆出惊人的二度冲锋,将第三名试图砍向主人手臂的北胡蛮子狠狠撞开,随后两只铁蹄狠狠地踩踏在他胸口上。

只有少数盾卒、部分弓箭手和近战刀手,没有任何厚度可言的三千人步军方阵,就被那二千人轻骑,一冲而过,阵型溃散。

经过一轮冲锋,只有少数骑兵手中仍然握枪,大部分的已经换成腰刀,但就是这一次弃枪换刀,给这支大军的前排步阵带来的更大重创,前面三排的步卒直接被斩杀于马下。

那些脱手的长枪,绝大多数都刺入了北莽步卒的胸口,甚至有些是一枪穿两人。

主帅刘之纶定有一条铁律,“换刀之前的脱手枪矛,不能杀敌者,战后一律以无寸功算!”

远远望去,这一大片熠熠生辉的雪亮刀锋,格外醒目!

战场之上不诉离别,兄弟只托付生死。

神光右路军先锋将军刘方率部与北胡主力鬼怯军死战不退,愣是拖住了半个时辰。

这群骑兵注定再也回不去南方的故乡,战死到最后一人,竟无一人面南而死,均是背向故乡。他们知道没有人会支援,也没有人回来收尸,因为首级已经都被斩下绑在了北胡骑兵的座后。

在前锋将军刘方率领骑兵慷慨赴死之际,刘之纶下令所有弓箭手以硝石点燃,全力射向乌鸦岭谷地的粮草马车。在预感到情况不妙之时,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烧毁这批粮草,至于北胡的五千骑兵的项上人头,暂且寄存在他们脖子上。

一时间谷地内硝烟滚滚,开春后的北方气候颇为干燥,粮草极易燃烧,战马嘶鸣夺路而逃,踩踏了一片。

刘之纶与泽康王大军汇合后,对了一个眼神,双方均都是出了一身冷汗,

“纶帅,看来咱们右路军被人盯上了。”泽康王佑胤面色凝重,幽幽的说道。

“该来的总会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刘之纶并未在营帐内多待,他还是希望能看到先锋大将刘方带着兄弟们赶回来。

虽然在他看到景达独自带领二千骑兵赶回时,便已经明白了刘方的选择,但是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奇迹出现。

“把所有的游骑营斥候派出去,给我远远的盯住那支北胡主力鬼怯军。”刘之纶面色铁青,着江云朗火速安排下去。

刘之纶走出账外,看着一标标游骑兵疾驰而去,扬起了满地的尘沙,幽幽说道:圣上要求东线牵制北胡大军越多越好,“鬼怯军”,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底牌敢自称“鬼怯”。北胡军神桓檀大将军赫赫威名,我刘之纶偏要摸一摸老虎的屁股。既然鬼怯军来了,就别想那么容易走掉。先锋营的兄弟们,一路走好,我刘之纶只能用鬼怯军的人头祭奠尔等在天之灵。

此后东线六万大军化整为零,一拆为六,董八千率领一支轻骑,舍弃辎重机械,在前方四处劫掠,引诱敌军追击。

曹壬率领重甲步卒,携带狼筅,拒马桩,铁蒺藜,鬼刺栅栏等远处设伏,协助董八千一部人马。

江云朗,景达各率领一支轻骑为主,弩机营步卒为辅,主要在鬼怯军左侧方位骚扰,远距离射杀,消耗敌军。

泽康王率领一支轻骑兵和拒马长矛营,主要负责吊在鬼怯军后方,时不时上前捅上一刀,保持五十里的安全距离。

剩下一支则由纶帅亲自统帅,随时补给支援各部,随时合拢围杀与主力大军失散的部队。

临行之前,刘之纶亲自传授游击战要诀,“游而不击,击而不耗”。

正是这般的撕咬游击战术,使得刘之纶彻底的发挥了神光轻骑军在山地丘陵间的高度机动性,以动打静,有机会便扑上去撕咬一口,没机会也要随时制造战机,这种狗皮膏药似的打法使得鬼怯军恨得咬牙切齿,苦于无法抓住化整为零的右路军,打不到也甩不掉,更别提组织像样的规模化决战。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内,两支队伍追追打打,各种厮杀不下六七场,但无一场正面大决战。刘之纶率部如狗皮膏药一般,紧紧吊住敌军,惹得整个鬼怯军主力跳脚痛骂,偶尔有气昏头的万夫长率兵杀出,便会被两支右路军合拢围杀。

后世神光双壁因缘际会共聚雪庐畅饮,在场众人谈起北伐战事中的游击战术,对比平康穆王在西线尕布湖走廊地带开阔草原的以点打面的闪电游击战法,刘之纶率领的东线大军则是展示了山地丘陵作战的游而不击,设伏打围的奥妙。在场清客起哄,两人提笔合力著书,更是总结出十六字游击战箴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进。”

此二人游击战法开创了以弱击强的不二法门,更是引得北胡兵圣穆老头亲自点评,虽为对立亦不吝赞美之词,称赞“此二人战法当得起‘鬼才阳谋’”,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北伐战事后期两位战将更是将游击战法升级到运动战,数万大军辗转纵横,东西两线交相辉映,游击战法在培养将领大局观形势和协调作战能力方面无可匹敌,《虎钤经》一经问世便风靡大江南北关内塞外,引得洛阳纸贵。

鬼怯军众将领吃过几次亏后,静下心来沉住气,桓檀不亏兵祖谷一脉杰出弟子,统率全军抱元守一,以不变应万变,都在憋着劲抓个机会,想歼灭了骚扰不止的苍蝇骑军。两位将才各显神通斗法于夔阴山,后面更是在前锋营中挂出了大旗,上书“狗皮膏药刘之伦,没卵的娘们”。

后世据纶帅亲兵回忆,当时刘之纶也只是远远看过,豪气云干大笑道:

“北胡蛮子不识字,老子是‘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纶,不是人伦的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