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撩起，女人那张苍白的小脸探了出来。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飘落下来，落在黑脸车夫的脸上，鼻子上，眉毛上……

女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媚态，眼角眉梢倒有了哀怨之色。

黑脸车夫站立在漫天的雪地里，那神情，仿佛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女人叹了一口气，突然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黑脸车夫冷冷地看着女人，半晌才道：“你可以走了！你回去告诉你的主人，许某人的脸是黑的，但这一颗心却是鲜红的。

女人愣愣地看着黑脸车夫，眼睛里满是痛苦和落寞。她两眼失神地看着天空，说话的声音竟在颤抖：“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答应人家的事，一定会办到！”

黑脸车夫不说话，一张脸阴沉得快要滴下水来。

女人缓缓走下车，仿佛在自言自语：“也许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下贱女人，其实，我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黑脸车夫冷冷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没有人会怪你的。”

女人铁青的嘴唇在剧烈地颤抖：“也许真的没有人会怪我，因为根本就没有人在乎我，把我放在心上。”

黑脸车夫脸上的肌肉一阵剧烈地跳动，他本是倔强的嘴角，也不禁剧烈地抽动了两下，他仰面向天，任凭冰冷的雪花覆盖在他的脸上。

女人忽然扑过来，搂住他宽阔的肩头，抽泣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可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说出来？”

黑脸车夫脸上的肌肉又是一阵猛烈的牵动，他立在风雪中，动也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毫无生命的雕像。

女人将满是泪水的小脸紧紧贴在他宽厚坚实的背脊上，身子由于抽泣，而在轻轻地颤抖着。

女人又说话了，像情人在黑暗里的梦呓：“这些日子……我都在想你……只要你愿意……我……”

女人没有将话说完，但她知道，没有说完的话，才最有韵味，才最有魅力。

黑脸车夫铁青着脸，他瞪着眼睛，咬着牙，紧握着拳头，浑身都在颤抖。他猛然转身，一巴掌打在女人那绯红的小脸上。

这一巴掌的力量太大，女人娇小的身子已飞了出去，她嘴里，鼻子里，都在流血。

黑脸车夫看着自己的手掌，浑身颤抖得更厉害，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巴掌的力量。他内心深处，那刻骨铭心的怨恨，随着这一巴掌，渐渐松动了。

女人柔软的身子斜卧在雪地里，一张小脸苍白得可怕。

黑脸车夫扭过脸去，去看漫天飞舞的雪花。

女人突然笑了，笑声凄婉悱恻，听了让人心酸。

旁边的大青马，突然仰天长嘶。

大青马在雪地里来回地践踏，整个车厢，都在剧烈地簸动起来。

黑脸车夫惊愕回头。

大青马的身上，竟然插着一把短剑。剑尖底下钉着一张羊皮纸。

羊皮纸上面写着一行蝇头小楷。

“白衣无所有，只得满园春！”

黑脸车夫瞳孔紧缩。他紧握着拳头，脸色铁青。

白衣涧，又是白衣涧！可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如此隐秘的行动，竟然又暴露了。

女人停住了笑声，一双迷人的眸子里满是惊慌和恐惧。

在飘渺大陆，不知道白衣涧的人恐怕已不多！这个神秘组织，行动诡秘，但势力却大的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