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等着帮忙的墨雨亭端着热水心里百感交集。老友得子,他真心为他们高兴!萧乐山大他七八岁,时下已近不惑之年,算是中年得子,着实可喜可贺。想想自己未到而立,妻子刚过双十年华,一切都还有机会。他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并决定一会儿就以这样的理由去开解伤心的妻子。
在耳室外配合萧乐山递水、倒水结束,墨雨亭转身到厨房架火烧柴,依据萧乐山的指点,于灶间煮了两碗喷香的“鸟蛋水”。两个大男人各自捧着碗给自己的妻子送去。
推门进来,看到楚心尘还抱着孩子一瞬不瞬地凝视,人累得有些气喘还是舍不得放下孩子,更别提合眼休息了。墨雨亭心下一痛。他走过去轻轻接过孩子小心地放在她的身边,一边吹着碗中的热气劝妻子多少吃点东西。
“心儿,先喝点蛋花水。一会儿我给你做好吃的。”墨雨亭英俊的面容上布满心疼,看着妻子的目光炙热得有如骄阳。
楚心尘虽然没有胃口但还是听话地点头。他不想丈夫为自己担心。萧家没有勺子,墨雨亭帮她端着碗,一点一点地喂进嘴里。
恹恹地尝了几口,楚心尘端起碗喝了一大口。“亭哥,这是什么?很香。你尝尝。”楚心尘苦巴巴的嘴里居然品出了类似鹌鹑蛋兼豆花的醇香。
墨雨亭低头小尝了一口,“是很香。不过我也不知道。是老萧灶里存的鸟蛋。他说这个可以煮给你们喝。来,再喝点。”
被丈夫劝着,楚心尘居然喝完了一大碗蛋花水。身体暖和起来,面色瞧着也好一些。人舒服地打了个嗝。墨雨亭面带愉色轻拍着她的后背,“多大了,还能撑成这样?”
“还不是你让我都喝完。”楚心尘白了他一眼。
最平常的夫妻对话,让两人间因痛失孩子的自责与伤痛减少了些许。“亭哥,那边怎么样了?”
墨雨亭挠了挠头发,“是个大胖小子,看着有七八斤重。”说话间,他小心地观察着妻子的神色。想来妻子一定会为好友得子而高兴,但又担心她会因此而心生感触。
“真好!”她低头浅笑,轻拍静静躺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想了想从手腕上褪下一条小叶紫檀的手串,“亭哥,你赶紧去向他们道贺。”
这串手串是墨雨亭闲暇时给她打磨、雕刻的。共由十二颗珠子串成,每棵珠子上都用不同的字体镌刻着一个“心”字。在墨雨亭送给妻子的大量礼物中,这串手串颇得楚心尘的欢心,时时戴在腕子上把玩。
墨雨亭仔细分辨着她脸上的神色。“这个,你舍得?”
“舍不得。”楚心尘望着丈夫英俊的脸庞,“你送我的,怎么舍得。可是现在我们身无长物,这么重要的事情总得要表示一下。”看着丈夫的神色渐放松下来,“等我们回到自己的世界,再拿其他的礼物换回来吧。”楚心尘冲着丈夫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看她如此作为,墨雨亭感到心下好受了许多。
他还是不放心她的身体。低头帮她整理衣物时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她已止血,心下方才安心。
“快去吧,亭哥。不要担心我,我还有你,我们还有未来。”楚心尘反过来安慰着丈夫,眼神出奇地明澈。
这就是一个人坚韧、高尚的品格。固然,个人正在经历着锥心之痛,但仍能去祝福他人的幸福,仍相信未来可期。
看妻子如此坚强,墨雨亭彻底放下心来。可还未等他起身,门已被萧乐山急急敲了两下推开。他抱着妻子,安雅手里抱着孩子,“雨亭,快,帮我把门关严实了。”萧乐山道。
人刚被放到床上,安雅就将蒙在头上的一条厚麻布掀开,“这里四季如春,又在屋子里,蒙什么蒙呀?我还要去洗个澡呢,闷死了。”
萧乐山站在床边呵呵傻笑。
“怎么这就下床了?”楚心尘强打起精神关心道。
“其实自然分娩后孕妇下床慢慢活动下对身体恢复有帮助。”安雅说话的底气还是那么足,她因为之前有过怀孕的经验,所以很多事情了解得比较多。不过看她也是汗湿着头发,想来还没来得及细细整理就过来了。楚心尘赶紧挪动身体,想让她母子的空间更大一点。
“你别动,心儿。我想着……”,安雅小心地看了看她,“唉,反正咱俩都是坐月子,又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咱们就不拘小节了,我也长你们几岁,是大姐,不怕丢脸。在一起不是更热闹些。”她一向爽朗,不喜欢藏着掖着。其实他们是不放心这小两口,想着反正两人都是刚生完孩子,没什么可避讳的,在一处,彼此还会有些照应,她也可以实时开导开导她。
墨雨亭夫妇怎不知他们的心意。彼此一笑,说这样甚好。
看着他们怀里刚刚停止哭泣喝饱了奶的孩子,眼皮还没张开,那一努一努的小嘴极为生动,紧握的两只小拳头想来这孩子长得很是壮实。楚心尘轻轻将手上的串子戴在孩子的脚踝上。“你们别嫌弃,如有机会回到那里,我们用好的换回来。”她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