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哪咽得下这口气,回府就进了书房。
把楚亦蓉如何骗楚中铭得了疫症,又是如何联合京中的大夫,在公堂之上,说自己他们家的坏话,败坏楚家名声,陷害楚家少爷,还有她私底下偷了家里的银子,在外面开了药铺等等。
有的没的,全部扣了一头。
楚中铭本是薄情之人,对楚亦蓉的情绪更是复杂,一边寄予厚望,一边又防着她些什么。
这种本来就摇摆不定的感觉,在听了楚夫人的挑唆以后,就完全偏离了理性。
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丢了一个天大的脸面。
京中官员,就算平时不在朝堂上见,那也是脸熟面花的,谁还不知谁的斤两?
京兆府尹的官级没他大,也受他监察,自然不敢给他使小绊子,但是公堂之上,被自家的女儿构陷,又有那么多不知天高地厚的老百姓在场,这事传出去,他颜面何存?
且他费心费力把她从边陲接回来,吃喝不愁的供着,到了最后,她竟然偷了府里的银子,又连哄带骗的把楚府撇了个干净,出去自立门户了。
桩桩件件,被楚夫人添油加醋,又被楚中铭脑补一回,恨不得立刻把楚亦蓉钉在木头架子上活活打死,后悔当初不该让她回来。
但后悔也没用,现在她不但回来了,还把天捅个窟窿,楚中铭必须得尽快想办法把事压下去。
当晚,他就悄悄带了管家,还有府里的几个家丁,去了那间租赁的破房子里。
房子自然是空的,楚亦蓉他们早就搬了出去。
楚中铭胸中火起,马不停蹄,按着楚夫人的指点又找到了福安药房。
药房已经打烊了,只留了诊室的一扇小门开着,应百姓不时之需。
楚中铭二话不说,手一挥就让家丁上去东敲西砸。
里面一个老大夫刚要问他们做什么,就被一掌推开,差点就磕到了桌角上,被及时赶到了南星稳稳扶住。
她可不带客气的,几个拳脚已经把家丁打趴了下去,还故意挑剔似地跳到楚中铭面前:“白天你夫人去衙门里告状,晚上你来砸铺子,楚老头你可真够下作的,有种你也上公堂来。”
楚中铭一口老血差点溅她一身。
手指哆嗦地指着南星骂:“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敢如此跟老夫说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给我打,打死她。”
他歇斯底里,挥着胖乎乎的小手摇了半天,鼻青脸肿的家丁也只是往前走了两步,并未真敢再向南星下手。
楚中铭入朝作官至今,还从未受过如此之辱。
他平时在家里虽然被儿女姨娘们气,但那毕竟是一家人,过后了想想还是可以原谅的。
可这南星是谁?是一个野丫头,是那个野丫头从外面带回来的野丫头,怎能指着鼻子骂他?
她嚣张跋扈不要紧,楚中铭有的是办法治她们。
京城之中,百官虽大,却受都察吏监管,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狂妄过。
下了狠劲的楚中铭,一时片刻反而冷静下来,他目光歹毒地看着南星,声音里寒意森森:“告诉那个逆子,我楚府再无她这个女儿,老夫也跟她不是父女,你们今日犯到了我的手里,老夫定然不会饶过你们。不是要上公堂吗?明日就在公堂上见,老夫倒要叫你们看看,什么才是京城的公堂。”
他把狠话摞尽,拂袖而去。
楚家家丁互相搀扶着,东倒西歪地跟在他身后,最后都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楚亦蓉这才从暗处缓缓走了出来。
她先去看了南星和大夫,见两人均未受伤,才把一颗心放下,嘱咐大夫早些回去休息,今晚不必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