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决(五)(2 / 2)

撩眉冷了粗狂的声音:“众人面前,你还嫌方才不够丢人?!”

又是那般哭着去找赫连玦,又是被赫连玦甩了个冷脸。

不仅丢了她自己的脸,也要把他一张老脸丢光了。

这会儿对待柳氏还是那冷眼的样子,全然把自己当做了高高在上的主,是与柳氏在这些天寻常说话的语气。

只见柳氏脸上的神情稍稍一变……

原本就在寻思该如何是好,此时脸上皆已是泪水,方才的惧怕,已经转换成了一种绝望:“啸天……”

还是这般对待她说话的语气。

“还不快过来?!”狠狠一喝。

柳氏只蓦地沉了媚眸,惊慌失措的看着赫连啸天:“不……”

女人的脸终究会老,这些天她已想了足够多,可赫连啸天对她的也不是爱……

她此时此刻,只能自己为自己找一个出路。

赫连玦在堂中站着,冷眼看着周围的人,看似一场吊唁已经无需再举办,众人那般阿谀奉承,他也无需再承受,根本不是他要的东西,此时看着柳氏这一声“不”,还是对着赫连啸天喊,这两人不知又想要做什么。

看到赫连啸天被柳氏这声不惹得眉头紧皱,沉沉出了声:“如媚,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下一刻只见柳氏忽地发疯了般又冲到了赫连玦的脚下:“玦儿,娘亲错了……娘亲有话与你说,你原谅娘亲好不好?”

这般哭得声泪俱下,直让堂中众人也瞠目结舌,全然不知此刻又是要发生什么。

只见柳氏哭得肝颤寸断:“娘亲错了,娘亲愿意把一切都说出来,只求你原谅,原谅娘亲做的那些荒唐的事情,不要再疏离娘亲,娘亲受不住……良心再也煎熬不住了,玦儿……”

赫连啸天看着眼前的情况,只狠狠的冷了眉眼:“如媚!你到底是发什么疯,想要做什么?给我起来!”

“不……”柳氏只呢喃般抬头看了一眼赫连玦,低了声音:“娘亲知错了,再也不和你叔父搅在一块了,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娘亲和盘托出,当年你的那场病是啸天他……”

现来听般。赫连啸天狠狠打断了柳氏的话:“如媚你到底想做什么!”

柳氏这会儿只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理会赫连啸天,只抬头一脸颓废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看着赫连玦。

仰望着赫连玦只看到赫连玦冰冷万分的表情。

赫连玦此刻也垂了眸,只看着柳氏,今日穿着素雅的华服,与柳氏一身丧衣叠在了一块,一时间分辨不出哪一片是他自己的衣袍。

柳氏头上别了朵白簪花的样子也赫然落入他眼中。

只看到柳氏哭得厉害,头上的花也摇摇欲坠似的:“娘亲……”只低沉出声。

这一声,念得不过是最后的旧情……

柳氏听着却是身子猛然一震,终于……又喊了她一声娘亲么?

“玦儿!”这一声这会儿带着哭意和颤意,还有喜意。

赫连啸天吼得也更是厉害,全然不顾在众人面前的形象了,反正在方才赫连玦当着众人之面取下面具,反之沉声问他“谁说我死了”之时,他就早已没有任何形象了,此刻面对下人的惧狠之样都如数出来,那阴沉的气势,也像是要杀人一般,怒极到了一定程度。

“如媚!”低低喊着柳氏的闺名。

在场的人看着这阵势,莫约也是明白了什么。

原来在这众人看不见的背后,莲庄除了叔父欲杀侄儿谋权的丑闻外,还有嫂子与小叔纠缠在一块的趣闻。

难怪赫连玦迟迟无动静,方才也只是喊了柳氏柳姨,甚至是不肯认母,原来还有其中的事情在此。

柳氏听着赫连啸天对她的怒吼,这会儿只心神俱疲的抱着赫连玦的腿,抱得更加厉害,像是孤注一掷……她累了,这一生从她顺了赫连建天的情,在赫连玦身边照顾赫连玦起,无一不是怕什么时候再回去,落了个一无所有的身份。

她每日步步惊心,梦回午夜都是害怕。

听到“夷族”二字,也都是害怕,现在跟着赫连啸天也是害怕,怕某一天人老珠黄,迟早什么都不是……怕赫连啸天知道她根本就不是玦儿的娘,根本就不是赫连建天所爱的人,更是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

从来就不曾有人真的爱她,她只能更爱自己。

哭哭啼啼:“娘亲愿意和你认错,把一切都说出来,玦儿……你十年前那一场大病,虽说是偶感风寒,可是久治不好,娘亲那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查了才知道,是啸天……是啸天在你的药中加了银翘、金羚、桑菊、双黄连和羌活,原本是风寒,却不用热药,反而之是用辛凉解表的汤药……只能越喝越重,这些十年了,没有人有证据,可是娘亲知错了,娘亲如今愿意把一切都为你说出来。”

赫连啸天只觉得五雷轰顶:“如媚!你疯了!你在说什么!”怒目而眦,死死的看着柳氏。

仿佛是觉得不可置信……

这些东西,柳氏怎会说出来……

那时他根本就还没有将这些告诉柳氏,只说是玦儿怕是活不久了,他爱她,所以要她与他一起,趁着她难过,将她揽入了怀中。

现在看来,多年前的旧事无论是旧人还是往事,都像是笼罩在一层雾气之中,看不分明。

“含血喷人!”赫连啸天此刻也只能这般看着柳氏,似有些心寒,眼中都是凉意。

柳氏听到赫连啸天这般骂她,心也绝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已是共同进退十年,又何来的含血喷人:“啸天……你明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如今你还何苦骗玦儿……”

“玦儿这些年,受的苦也是多了,还有之后的……玦儿,之后你的病一直不曾见好,也是因为这些,包括这些年里你喝的药,加的那些狼虎之方,可都是啸天给我的,娘亲也不想啊……你想想娘亲陪你一同长大,看着你从这么高,长到了如今这般挺拔的样子,娘亲如何能狠得下心……”

“如媚!”赫连啸天已经冷了眼。

看着柳氏就好像看着魍魉,她已经全然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已经疯了!

“还有之后的事情,你在密林中遭暗算,也是啸天提前安排好的,埋伏了数百人,全是莲庄旗下的杀手,九州之事根本也就是你叔父安排好的,玦儿你相信娘亲,娘亲是真的有心悔过,是无辜的啊……”

赫连啸天只听得越来越心冷,看着柳氏这般样子也觉得越来越陌生,一双鹰隼般的眸子越加沉。

就好像是要断了这份情分似的,在他大败的时候,柳氏在天下众人面前说这些,无非是舍了他,给她自己留了一条活路。

这般苦苦哀求赫连玦原谅她,是给赫连玦投诚,也是在断了他的一颗心。

数年的情分烟消云散,看着柳氏的眼中也有了痛意:“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杀了你!”

柳氏听罢,本已跌坐不稳的身子直是瑟瑟发抖,就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她知道赫连啸天向来说到做到,这一刻只更加牢牢的缠着赫连玦,眼中也是绝望的样子,看着赫连玦满是求救的目光,而赫连玦……却是眼中的冷光淬然更凉,那些本已经决定烟消云散的旧事又赤|裸裸的摊开在眼前。

原本已经是心中无情,此刻只觉得那些年身子所受的苦,还有密林中的刺杀又复而跃然在脑中,颀长的身子都微微僵滞了一下。

柳氏似还不知足,没说够,其实若说这些年来做得对不起赫连玦的旧事,还有更多:“还有玦儿,娘亲还要与你认错,若不是娘亲存了歪心,想要你气虚亏空而死,也不会逼迫你将沈家小姐娶进来,让你至今都没有寻自己合心意之人,是娘亲对不起你……”

又是提及了沈如薰。

原本还是好好的,却一下子早已不知弄巧成拙。

此刻赫连啸天在一旁已经被柳氏这番话惹得满是恼怒气急攻心,只手上提了一把剑,像是在怒忍的样子,而这一处赫连玦却是蓦地退了一步,只微微睨了苍凉的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