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闷着嗓子,她的头发太过特殊,以至于乔装打扮,放大越州山民的性子,很容易忽略她的女儿身。
毕竟女人没了头发……和没穿衣服没什么区别,除了北边离朝的尼姑,虽然这两年来已经长出一些,但哪家的闺女会这样出门。
“新来的?”汉子抖着腿,“以后跟着我干,一会跟我领个牌子,下午还有活,手脚麻利点,晚饭能有着落。”
荔枝睁着双眼,一时有些失神。
“有个兄弟打了声招呼,说实在的,咱们脚行都是穷人,但就是为了人情规矩才这样做的,有机会谢谢那位兄弟。”
说着,汉子自顾自的离开了,只留下了荔枝一个人愣在原地。
……
……
“归堂!闭户!宵禁!”
夜晚,城防司的士兵走街串巷,大声的喊着上面新出的命令。
宵禁,江南郡城夜晚关闭城门,但从未宵禁过。
荔枝捧着凉透的包子,悄悄的躲在了桥墩子底下,准备今天在这凑合一夜。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住这了,被酒楼掌柜的赶出来后,无处可去的她只能这样。
就这!乞丐圈子里还有规矩谁能住,谁不能住,李村富裕家的荔枝哪懂这个,不过挨了一顿毒打,又挠花了几个乞丐的脸,这才挣出一个安身之所。
就连这包子也是铺子剩下的,因为剩下的一文一个,新出锅的两文一个,她搬一件货才半文钱。
叹了口气,掏了掏胸口的荷包,上面有一道撕破的裂口,这是前阵子被乞丐扯的,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豁出命反挠回去。
吃过了包子,就着河水喝了两口,荔枝沉沉的睡了过去,明天还要早起搬货。
月上中天,荔枝沉睡的桥上,两道黑影一闪而过,朝着城南世家聚集的地方赶去。
黑影速度之快常人难见,借着月光下的阴影,城防司的巡逻士兵成了瞎子。
宵禁的郡城一下子寂静下来,公子哥和姑娘们也都闷在家里无聊的听着爹娘的谆谆教诲。
一个豪门大户府邸中,老管家再次检查了院门是否关好,最近郡城里可不太平。
不知怎的,前阵子城里突然有个世家的旁系被杀了,凶手没有找到,但手法是江湖上的野路子。
要不然怎么会宵禁呢,普通人死了,谁会管你那个?
动了动门闩,老管家点了点头,提着灯笼准备回房间睡觉。
院门的阴影笼罩在老管家身上,眼前两步远就是月光。
春天深夜的冷风吹过脖颈,老管家再也没能踏进月光之中。
一只手悄悄接住了灯笼,没发出一丝声响。
“说了用刀用剑都行,你用什么暗器,江湖上哪有那么多用暗器的人?”
“上头不是说混淆视听么?那就多用几种方法。”
“……也行,伪装一下,找下一家。”
“你说上头为什么要杀江南世家的人,还非得掩盖成江湖人所为?”
“你找死?这是咱们该问的?小心点,这是洛星河眼皮子底下。”
……
……
“将军!老师,你输了。”
皇帝微笑的看着老人,收回了棋盘上的手。
老人笑着摇头,就差拍掌庆祝:“好啊,真是好东西,陛下,老头子觉得这要是传出去,能和围棋分得棋道的半壁江山!”
“报!”皇帝还未说话,就有传令官跑来,跪于殿中。
“说。”
“禀陛下,武殿右将军亲率十五万右骁卫已出芒砀山口!”
“知道了。”
皇帝神色不变的退下了传令官,而老人却大吃一惊,从蒲团上站起,手臂哆嗦的指着棋盘。
“陛下,您这是要和离朝开战?!”
“老师,于我端朝百姓来说,端朝就是整个天下,可对朕来说,只要离朝还活着,朕坐的……永远是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