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松果儿一直盯着他,默默的跟在后面,李清河瞥了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东海天天有大潮,尤以年关最胜,传闻剑阁弟子新入门,第一个考验就是要在城墙上观潮三年,才算合格。
每年的新旧交替之时,东面的城墙独属于剑阁使用,邀请城内主官,剑阁弟子,以及城中的江湖人士观景守岁。
来到东城墙后,李清河出示了请帖,便登上了城墙,身后的松果儿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倒是无人阻拦。
上了城墙,张三率先起身迎接,场面虽大,但剑阁掌门也不至于亲自前来,所以这里由他主持。
一旁的江湖人士纷纷扭头看来,一身道袍,又有资格来这,身份自然明了。
李清河尴尬的回应周围人的招呼,坐在了张三的身旁,松果儿则席地坐在了他的身后。
此卓只有四个人,张三,李清河,瀚海城的两位文武主官,地位之高可见一斑。
众人打了声招呼,便开始交谈起来,五湖四海无所不谈,李清河一开始还想着默不作声,让旁人以为是道家的养气功夫,可耐不住城中主官的热情。
好在和决明在江南的时候没少听故事,话一出口说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心想果然不是一般人。
尤其是张三,心中对李清河的评价又深了几分。
城墙上吃吃喝喝,时间很快到了半夜,城墙下海浪翻腾,有大风突然刮起,势头强劲。
“来了,这就是东海大潮。”
李清河和松果抬头远望,浪潮一波接一波的撞击在城墙上,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最强的一波甚至有些许海水涌上城墙。
李清河心中有些激动,如此大景,别说书中的文字了,就算是图画,又怎么能表现的出来。
浪花滔天,一阵强过一阵,浩如烟海的气势扑面而来,让人心生渺小。
就在众人就沉浸在这天地之势的时候,李清河却突然一愣。
他看见城墙下的海浪之中,隐约有一道深不见底,宽约数十丈的深沟,若不是这里灯火通明,差点被他给忽略了。
一旁的张三似乎知道他注意到了什么,朗声说道:“那是剑痕。”
“剑痕?”李清河一惊。
“嗯,当年酌雪剑神一剑劈出来的剑痕。”
张三点了点头,言语中没有尴尬和不堪,顾居尘剑道之强已非常人。
剑阁以剑为兵,祖师出身军中,李棠林当年盲枢境无敌,打不过自然丢脸。
但位居崔老道之下的顾居尘不一样,他是听宫境强者,洗剑池同为剑道宗门,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没什么可避讳的。
反倒是剑阁年年都会组织弟子来此观潮看剑,以琢磨剑之真意。
李清河压抑着心中的震惊,颔首看着城墙下的深沟,心想在青城山上,洗剑池那位前辈怕不是谦虚了。
如此宽深的剑痕,说能延伸出去十数里也不为过。
浪潮不断,李清河心中的震惊愈发强烈,眼神死死的盯着剑痕,慢慢的迷离起来。
一旁的张三一愣,却是使了个眼神,让旁人不要打扰。
道家感悟犹如武者破镜,捣乱便是死敌。
李清河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视线中只剩下了那道惊人的剑痕。
海浪翻涌,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手持三尺长剑,望着海浪默不作声。
突然,人影毫无征兆的抬手拔剑,在海浪最高的时候犹如一只蚂蚁。
一剑劈下,剑气凝聚不散,浪潮响起了爆竹一样的轰响,海水像豆腐一样开成两半,剑气纵横,一条银线前冲,消失在视野之中。
莫大的海浪本应接连不断,但却被这一剑给劈没了。
李清河不懂剑道,读了那么多道书也不明白什么是道,但他现在只觉得身心通透,自己就像那海燕一般,翱翔于浪花之上。
天地在心,轻松,无碍,自由,大自在。
城墙之上,张三皱了皱眉头,眼看着李清河眼神迷离,轻轻的抬起了手。
无形的气机四散,惊的众人注目而视。
又是一波高似城墙的海浪,李清河嘴角带着笑意,手掌轻轻落下。
远没有顾居尘当年那一剑的威势,但高大海浪却也一分为二,轰然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