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复又进西间,那两个小太监过来,给恒王摘盔卸甲,一个长着一双小笑眼儿的丫头小宫女用红漆托盘端着一小盏香茗来。喜总管快走几步,从托盘儿中捧了茶,转身走到五福面前,五福跟他挑了挑眉,低声道:“算你还识相,去吧!”对喜总管歪了歪头,对一旁换衣服的恒王努了努嘴。
那个喜总管对五福感激的笑了笑,缓步走上前去,“王爷,喝口茶,润润嗓子吧”恒王看了看这低眉顺眼的大太监,瞟了一眼他身侧垂着的雪白的象牙牌,道:“你是这撷芳殿总管?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的话,奴才叫贵喜,原来也在乾清宫伺候,管着灯火蜡烛的差事,这次王爷来,大总管特意让奴才过来伺候的。”贵喜老老实实的回答着,这样心里都打着鼓,都说这位王爷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杀个人就跟砍瓜切菜一般,来撷芳殿伺候是好事儿,可是谁都不敢来,要不然也轮不到他头上。来之前,他还孝敬了五福二百两银子,五福说这位王爷没什么难伺候的,也不跟外面说的似的杀人不眨眼,就是脾气暴躁了点,只要安分守己的当差,别耍小心眼儿,就没事儿。
所以今天在这位王爷跟前,贵喜简明扼要的把自己的履历说了一遍,在乾清宫管灯火的轻易是见不到圣颜,那就是个闲差清水衙门,也就说他并不得宠。
齐誉本来要喝茶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长的白白净净,低眉顺眼的新任撷芳殿总管太监。“嗯!”恒王嗯了一声,喝了一口茶,没有继续问话。
“王爷,王爷好好歇歇,奴才就先回乾清宫了,晚上再请王爷去坤宁宫用晚膳。”五福见状,连忙上前回话。
“嗯,五福你先回去,就跟皇上说,我很喜欢这个地方,让皇上费心了。还有......”恒王打了个迟,“还有今天替爷解了围,改天本王一定好好赏你,去吧!”
“是,伺候王爷是奴才们的本分,当不得王爷的赏!”五福行礼退出来,现在五福心里在淌血呀,这真是百密一疏,为了迎接这位大将军王,皇上是亲自题匾,皇后娘娘也亲自带人来布置。
现在朝野上下,那个不知道拯救河山,驱除鞑虏要靠这位王爷,皇上都亲自过问这撷芳殿好几次,那个又敢怠慢。
五福千小心,万谨慎,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儿,都仔仔细细想了好几遍,比如王爷发怒怎么办,奴才们不小心冲撞了王爷有怎么办,王爷夜里要暖床的又怎么办......可,可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爷身上没带钱,自己那个荷包还是前天江苏巡抚觐见的时候巴结的,当时自己当着差呢,没来得及看是什么。昨天打开一看,里头是四颗桂圆大小的珍珠,大家都说江南富庶,没想到富庶至此呀,一个巡抚,出手就是四颗大珍珠,这几颗珠子怎么一颗也值一百两银子了,还没等自己高兴一天呢,就......就......出了撷芳殿,五福长叹一声,快步往乾清宫走去。
“五爷,我们把王爷伺候的舒舒服服,高高兴兴的,您怎么还叹气呀!”身后在撷芳殿外等着的两个小太监不解的问。
“爷叹什么气,是呀,爷叹什么气呀,把王爷伺候高兴了,皇上就高兴了,皇上高兴了,我们就能踏踏实实当差了,爷那有叹气,爷是高兴呢,高兴!”五福说着,扯了扯嘴角,摆了一个笑脸,给了那两个小太监脑袋上,一人一个耳光,“那那么多话,还不快走!”
两个小太监糊里糊涂的摸了摸脑袋,低着头跟在后面走了,怎么感觉都古怪,平时碰上不懂的,问问福总管,福总管都是愿意教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高兴怎么还打人?
撷芳殿里,恒王洗了个热水澡,全身无比通泰,几个月了,几个月带着几十万人行军,吃穿用住全都很粗糙,本来齐誉有几千亲兵,贴身的太监小厮长随也一大堆,要想要几个丫头伺候也不是不可以的,可是为了体现将帅一心,同甘共苦,全都简化了,他刻意的让自己忘了自己是一个王爷,是天潢贵胄。
现在回到宫里,重温这顶级权贵的奢华生活,虽说现在是在陪都,什么都和京城没的比,可是就这感觉也是久违了。恒王倒在床上,看着床角上吊着的香囊,身上盖着的锦被,按说自己疲乏急了,就应该倒头就睡,沾枕头就着,可他睡不着。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