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夜和唐岚都很意外。
大叔竟然是梓菱父亲,这看起来好年轻。
又聊了几句,才知道大叔叫钱奎,这个月在家中常听女儿夸她新交的朋友,关于她家中如何困难,自己如何倔强努力成绩多好都听了好几遍。
所以听孟晓夜的话才会觉得熟悉,认出唐岚。
有了这层关系,钱奎立即像个长辈一样关心了几句,如果从这里认识他,肯定会觉得这是个亲和近人的大叔。
只是聊天中两人发现,钱奎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女儿也在这打工。
互相对视了眼,均默默避开这件事,随意聊了些其他东西。
“梓菱为什么画丑装?难道她不想打扮漂亮点?”
“这个…女人打扮除了为自己好看,就是吸引别人。我知道我女儿不一样,以后找不找对象、结不结婚家里都随她。”钱奎摆了摆手大度道:“反正她妈妈已经给她置办了不少家产,以后就算躺床上收租也够她生活。”
“真是开明的家长。”孟晓夜又想起钱梓菱前后两次梦境。
将自己深埋土中仰望天空,简笔画梦境将只想遗忘的往事重演……
她内心深处应该还痛苦着。
但作为家长,除了给受伤的孩子优渥的物质条件和尽量的陪伴,能做的真的不多。
光是没能阻止孩子被伤害,已经够父母心痛一辈子。
孟晓夜如今想来,钱梓菱意外怀孕后选择人流是人之常情,受伤的孩子和受伤的家庭,实在无法平心接受一个意外的生命。
“哈,那我以后岂不是可以抱着梓菱混吃等死了。”唐岚做出笑盈盈的表情。
新大教授插话道:“孩子,混吃等死的思想要不得。我当初上学的时候家里条件也不好,勒紧裤腰带一个巴掌大的红薯能吃一天,不过好在学习上肯吃苦,才有如今的体面。学习是天底下最公平的事了,天道酬勤不可懈怠啊。”
“知道的,谢谢老师。”唐岚神色一正,像突然回到了学校,于是下意识说老师。
“谢就免了,少点功利心,人生会幸福很多。”
新大教授满意的点头,转而眼里笑意消失,看向钱奎。
“你对女儿的教育确实算开明的,但有一点,作为长辈在结婚这件事上一定要多推孩子一手。”
“哎别讲那些老掉牙的传统道德,21世纪都过半了啊。”钱奎端起咖啡小饮一口,目光带着轻视与淡淡自嘲:“而且我自己都做不好的事,叫我怎么教孩子?”
“我们不讲传统,就讲去年国家公布的婚姻调查报告。”新大教授来了精神,侧过身面对钱奎道:“近三十年国内离婚数量上涨了6.5倍,而离婚率已经持续17年上涨,达到千分之3.2,与此同时结婚率再创新低,去年只有不到六百万对登记,要知道我们全国人口八亿,适婚年龄人口一直在三四成之间徘徊。”
“那又如何,跟我女儿没关系,跟我更没关系。”钱奎低头研究起咖啡的醇厚,淡淡道:“你说的都太大了,我们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我不想看见孩子被任何东西束缚,除非她自己愿意,所以你说的这些都没用,我还是坚持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要国家一天没有将年轻人必须结婚生子写成金科玉律,那这就只跟个人选择有关,”钱奎抬头瞧了眼教授,笑道:“每个人的背景都不一样,别勉强大家只用同一种画法。”
“教授这份担心是没错的,只是还需变成实际可行的方法,”孟晓夜从冰箱里取出两份布丁,推到两人身前,视线最终落到钱奎上:“客人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