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灌进车里,叶梓慕这才拧上矿泉水瓶盖,透过车窗看向夜色中的身影,他背对她倚着车门,白色烟雾被风吹动,不时扑到车窗上,又飞速地散开。
一支烟燃尽,严以修在就近的垃圾桶旁熄灭烟头,转身向博物馆一侧的造型台走去。他两手插兜,走得很慢,仿佛在思考什么异常难的问题。
夜风一阵大过一阵,不远处树上、地上凋零的枯叶被吹得漫天漫地,呼拉拉地像要将他包裹在落叶的世界里。
他上车时脱掉了西装外套,这时上身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衣,却像是对寒冷浑然不知,跨上几步高的台阶后,只是微仰着头,凝望着虚无的夜空。
远处,有机动车经过,大灯耀眼的光芒沿着他周身的轮廓,勾勒出一道明亮的光晕,漫天落叶雨中,他的身影依旧修长挺拔,可这时却像是承受着千斤巨担,透着说不尽的寂寥。
心上仿佛被什么细小的东西扎到,泛起一阵细细的疼痛,叶梓慕来不及分辨自己情绪的微妙变化,只是喃喃地道“闷葫芦,公司一堆事儿等着你,你想把自己冻病不成?”
说着,她扭身从后座取了严以修的外套,随即开门下车。
冷风席卷而来,叶梓慕走到中途,才悲哀地发现自己竟忘了先穿上风衣,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快步到严以修面前踮着脚替他套上外套,仰头看向他道“回车上吧,太冷了。”
严以修垂眸看她,目光却仿佛穿过她,散落在冬夜街灯昏暗的广场上,回应她的只有风声。
在他身边工作的这些日子,叶梓慕不止一次遇到难题,那些难题在她看来或难如登天,或急如千钧一发,严以修每每都是临危不乱,不动声色地化解。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情,像是面临巨大而艰难的抉择。
“我能帮你做什么吗?”天冷,叶梓慕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哆嗦,“其实,大概我也没有能力做分担者,不能替你出谋划策,也不是很好的倾诉对象,但如果我能做到,一定会竭尽全力!”
“是吗?”严以修唇角微微挑起,目光中恢复一丝神采,重新回到她身上。
见他回应,叶梓慕心里高兴,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接着郑重地点头“当然,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四个字刚要出口,严以修突然抓住她的肩膀,猛地将她扣进怀里,紧紧地拥住。
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他特有的薄荷香气,瞬间将叶梓慕包裹。
她呆住,身体僵硬,呼吸却不受控制地变得紊乱,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抬起手臂想要挣脱严以修的手臂。
察觉到她的挣扎,严以修手臂的力道似乎微微加重,虽没使出全力,但叶梓慕却也无力挣脱。
“既然这样,给我一个拥抱,只要三分钟。”严以修低磁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声音罕见的轻缓,像是对她的安抚与歉意,可他说“只要三分钟”,又似乎带着微不可言的祈求。
叶梓慕从未感受过,如此低姿态而柔软的他,顿时失去所有挣扎的力气,整个人柔软下来,呆呆地立在原地,感受着他清晰有力的心跳声,“砰砰,砰砰……”
像在述说他仿佛大到无边的压力与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