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站着，颤抖着，恐惧着。</p>

这是来自于生物本质上对于死亡的恐惧。</p>

她尽力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可牙齿却止不住地在打着花。</p>

就在她眼前，维生罐里，白发的少女睁开了眼睛。</p>

金十字的眼睛。</p>

K423的双眼就那样静静地睁在那里，琥珀能看到那双眼中倒映着的自己。</p>

如此渺小。</p>

“不必如此害怕，琥珀。”</p>

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在这双眼睛前依旧保持着镇定。</p>

琥珀是这么相信的，也在听到这一声戏问后喘了口气，向着他低下了头。</p>

“抱歉，我失态了，奥托大人。”</p>

奥托。</p>

这个名字在琥珀的认知中是无所不能的。</p>

他能运筹帷幄，他能掌控天命，他能压制反叛，也同样能够打倒律者，消灭崩坏。</p>

琥珀无条件地相信着这一切。</p>

奥托却那样毫无忌惮地站在维生罐前，与那双金十字眼对视着。</p>

“为什么这么害怕呢？琥珀？”</p>

他稍稍测回来了脸，招了招手：</p>

“来，过来。”</p>

琥珀机械式地迈步，她走了上去，迎着那双眼睛。</p>

那就像是枚镜子，照出了一切邪崇，还有自己这没有灵魂的躯壳。</p>

只要有奥托大人在的话……</p>

她深汲了一口气，走到了奥托的身边。</p>

没有迟疑，没有颤抖，更没有恐惧。因为这些都与灵魂一起被她丢进了黑暗中。</p>

“她就要醒了。”</p>

奥托突然这么说，琥珀也才意识到，那双眼睛从没有动过，就只是盯着，看着，无端地让人发怵。</p>

“她……”</p>

“嘘——”</p>

奥托抬起手指，噤声。</p>

“听。”</p>

他眯着眼睛，仿佛身处维也纳的音乐殿堂，无比陶醉：</p>

“听到了么？”</p>

“……什么？”</p>

琥珀没有理解。</p>

“呵呵……”</p>

奥托轻笑，摇了摇头：</p>

“仔细听。”</p>

他笼起手，扣在耳前：</p>

“愤怒，痛苦，仇恨……”</p>

琥珀也闭上了眼，然后，她真的听到了——</p>

——怒吼！</p>

嘭！！！</p>

那象征着天命权威的浮空岛，在姬子的眼前，被龙所踩踏，被海潮般的崩坏兽所冲撞攻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