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洋说完后,就回办公室了,无视众人各种异样的目光。
刚到办公室,屁股挨到椅子上,还没坐下去,就看到郑国辉推门进来。
“海洋,许多人刚才猜测你会询问他们赵常林的事情呢。”
郑国辉拉开姜海洋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笑眯眯的说道。
从姜海洋踏进车间,看到那些准备看戏的人,他就替姜海洋捏了把汗。
见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问,只谈工作。
反而让那些看戏的人没劲,看他们还怎么蹦跶。
想到这,郑国辉就特别开心。
姜海洋淡淡笑了笑,“行了,好好工作吧,这几天你表现不错了,我安排下去的工作,你全部都完成了。”
郑国辉有些脸红,“你别夸我了,好不好我心里清楚,若真的好的话,需要你刚才开会时解惑嘛。”
“你知道就好。”姜海洋挑了挑眉。
郑国辉,“
所以,这货是在他面前给自己脸上贴金嘛。
姜海洋将工作安排好后,拿着最近的技改进度表来找杨厂长。
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板,姜海洋深吸口气,抬手正准备敲门的时候,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看到门里的人,愣了下,淡淡的说道,“谢副厂长。”
“嗯。”
谢金海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姜海洋,越过他离开。
姜海洋将手收回,紧紧的握在一起。
“海洋,进来啊,站在门口做什么呢。”
杨厂长走出来,笑呵呵的看着姜海洋,请他进去。
放在身体俩侧的手指松开,姜海洋走了进去,“杨厂长。”
“坐。”杨厂长指了指沙发说道,自己也坐下,拿起茶壶给姜海洋倒了一杯茶。
姜海洋看着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杯,身体僵硬的坐下。
“姜海洋啊,你来找我有事吗?”杨厂长将姜海洋面前的茶杯拿开,将给他倒的茶放在他的面前。
你来找我有事吗?
难道杨厂长不知道赵常林的事吗?
不,他不仅知道,而且也不打算管了。
姜海洋抿了抿唇,将手里的资料递给杨厂长,淡淡的说道,“杨厂长,我不是请假三天吗,今天开始上班,这是这几天技改组的工作进度表。”
杨厂长看了眼姜海洋,伸手接过,翻开看了看。
边看边点头,将资料放下,欣慰的说道,“我就知道我从老韦那里挖来的人是不会错的,哈哈”
说到后面,杨厂长得意的笑出了声。
姜海洋背部挺直,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等杨厂长笑完了,淡淡的问道,“杨厂长,想必赵常林对我做的事,您应该清楚,他目前已经被警方带走了,您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
杨厂长暗骂一声,他还以为姜海洋这事不会问呢。
没想到他还是问了。
叹了口气,“刚才谢副厂长还来和我说这事呢,让我对赵常林严惩不怠。”
说到这里,杨厂长看了眼姜海洋,愁眉苦脸,“赵常林这个不知感恩的东西,能再次回厂,是多么庆幸的事情,居然不珍惜,还要搞事情。”
“只是”
说到这里,杨厂长长叹了口气,“这几天我一直追着警方询问赵常林的情况,今天早上那边给我说是,赵常林已经招供了,因为他不服气你这个空降领导,所以他想尽办法的想要害你。”
“然后呢?”
等了半天,不再见杨厂长说话,姜海洋拧眉问道。
杨厂长奇怪的看了眼姜海洋,“就这些啊,我已经通知人事部了,赵常林再次开除,而且永不录用!”
永不录用?
姜海洋有些心凉,只是这样就结束了嘛。
杨厂长见姜海洋的脸色不太好,安抚道,“我知道这次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可上面也有上面的难处,你这不是没被他害到嘛,幸好郑国辉聪明,提早有防范。”
姜海洋已经什么也不想说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在他来之前,杨厂长和谢金海达成了共识。
至于什么共识,姜海洋还不太清楚。
光是赵常林,枫城厂永不录用,这一点,就摧毁了谢金海安插在技改组的一条线。
既然杨厂长不给他主持公道,那他自己来讨公道。
“好的,杨厂长,我明白了,没事我就先走了。”
姜海洋起身,看了眼杨厂长,转身离开。
杨厂长送姜海洋出门,临走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姜海洋,我知道你心里憋屈,可有些事我们不得不妥协,尤其是你在想做成‘某件事’的时候。”
姜海洋看了眼杨厂长,什么也没有说,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厂区某处,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停靠在路边。
谢金海坐在车里,面无表情的盯着大门,看姜海洋走出来,嘴角微扬。
想要跟他斗,姜海洋就是个嫩瓜子。
时间回到前一天晚上。
晚上十点,天黑透,连月亮都躲在了云层里,乌黑一片,一丝亮光也没有。
一辆黑色的汽车,缓慢的在拘留所路对面停下。
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扭头看了眼坐在车后座上的人。
见男人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车厢里安静如斯,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到。
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拘留所大门口,微弱的光洒在四周。
风起,将路边的树梢吹的东摇西摆,猛一看,像是鬼魅般在车前晃来晃去。
如果是胆小的人,恐怕此时早就吓破了胆子。
贾长冬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一直注视着后面的动静。
看到谢副厂长睁开了眼睛,忙扭头,询问的看着他。
谢金海眼睛睁开,却一点也没有迷糊的样子,浑浊的眸子蹦发出一束小火苗,只是这火苗却是冷的。
贾长冬将眼睛挪到谢副厂长胸前的一粒扣子上,他现在是越发看不懂谢副厂长了。
自从他跟夫人离婚后,做事越来越激进,脾气也越来越爆躁,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
唯有怀孕的大的话,他还能倾听一二。
只是大小姐格局有限,看不懂目前的状况。
眼里,心里只有朱盛,以及他们一家三口未来的小日子。
好在,她挺听谢副厂长的话,只要是谢副厂长让她做的事,没有她不做的。
“我们进去吧。”
谢金海说完推开后车门下车。
贾长冬回神,也急忙跟着下车。
俩人一起朝拘留所的大门走去。
在离拘留所还有二十米的时候,谢金海站定,看了眼贾长冬。
贾长冬会意,朝谢金海点点头,朝大门口走去。
值班的是两个男人,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五十多岁。
看着深更半夜走过来的人,木愣愣的看着他。
贾长冬走到门室卫开在路边的窗边,看了眼两个值班的人员,什么也没有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进去。
那位年长的五十多岁的男人,探究的看了眼贾长冬,伸出两根手指夹住纸,翻开看了眼,脸色一变。
随手将纸递给同伴。
之后,男人小跑出来,将大门打开,站在一边,恭恭敬敬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穿着考究,面色严肃的男人。
贾长冬走到谢金海的面前,低声对他说道,“谢副厂长,都办妥了,我们进去吧。”
谢金海淡淡的点了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两个值班人员,站在一边。
当谢金海和贾长冬走进去的时候,俩人低着头,都不敢抬头看他们一眼。
赵常林自从被抓后,一直就关在这里。
期间,有警官来审讯他。
他什么也没有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对,不如保持沉默。
他在等,等谢金海或者朱盛来找他,给他一个说法。
事他做了,虽然没有成功,但责任不能全在他。
如果他们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说话,他不介意说出事实的真相。
到时大家鱼死网破,谁也捞不到好。
终于,当狱警前来告诉他,有人来看他的时候,赵常林知道他等的人来了。
这么晚,本以为来的人会是朱盛,没想到会是谢金海。
当看到谢金海的那一刻,赵常林征了下,然后脚步从容的走进了审讯室,坐在谢金海的对面。
他的身后站着贾助理,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赵常林以前很怕谢金海,尤其是他的眼睛,总能看透人心的感觉。
他从来不敢对视。
可如今不一样了,现在谢金海求着他,他自然有了优越感。
赵常林舒适的靠在椅子背上,双手环胸,看着谢金海,“谢副厂长,深夜前来找我,有事吗?”
“赵工,我这次来找你什么事,我想你心里很清楚。”
赵常林双手一摊,“谢副厂长,请将话说清楚,我并不明白你找我有什么事。”
谢金海眼角睨了眼站在门口的狱警,有些话当着狱警的面不太好说。
扭头,斜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贾长冬。
贾长冬走到赵常林身边,将一张纸塞到了他的手里。
赵常林看了眼贾长冬,展开纸一看,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最终一片青色。
好一会儿,赵常林才将纸揉成一团,抬眸看向谢金海,半眯着眼睛,“你说话算数?”
“当然!”谢金海双手放在桌子上,眼睛直视着赵常林。
赵常林深吸口气,半晌后点头,“好的,我同意。”
谢金海勾唇一笑,他就说嘛,在这个世上没有钱做不到的事情。
他在纸条上,写的是,如果赵常林将一切的罪名承担下来,他会让他的一对儿女成功入住枫城有名的私立小学,并且还会给他的妻子两万块钱,以保他们五年内生活无忧。
至于五年后的生活,那就要看赵常林的造化了。
如果他的量刑比较轻,他五年内就会出来,他的妻儿生活自然无忧。
如果他出不来,就看他妻子有没有能力养活一对儿女了。
他是不可能负担他们一辈子的生活费用。
而如果赵常林不承担所有罪名,反正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件事是他让他做的。
就算他想去告他,也没有证据,只能吃闷亏。
他只是不想让这件事情传得人尽诣知,尤其是冯家人。
塾重塾轻,相信赵常林有自己的判断。
果然,他是个聪明人,这样的选择在他的意料之中。
“谢副厂长,这样真的可以吗?”
走出拘留所后,贾长冬有些担忧的问道。
谢金海看了他一眼,疑惑的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谢副厂长,您就不怕赵常林反水吗?”
这个赵常林分明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今天他能被谢副厂长收买,明天也能被别人收买。
听说姜海洋的老婆很能赚钱,手里肯定有钱。
如果她
“呵呵”谢金海轻笑了声,拍了拍贾长冬的肩膀,“你还是想问题过于简单,赵常林是个聪明人,如果他敢反咬我一口,日后我会放过他吗?而且,就算姜海洋的老婆再能赚钱,毕竟她只有钱,而我不仅可以给他钱,还可以让他的一对儿女去最好的私立学校念书,这点,姜海洋的老婆能做到吗?”
贾长冬恍然大悟,被谢副厂长一眼看出他的想法,有些脸红。
姜海洋从杨厂长办公室回来后,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直没有出来。
他万万没想到杨厂长会给他这样一个结果,这让他很憋屈,却对这样的局面无能为力!
他痛恨自己的弱小。
郑国辉看到姜海洋脸色有些不好的进了办公室,本想进去询问,可他手上有工作走不开,只能先忙工作。
等他忙完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看了眼姜海洋的办公室紧闭的门,郑国辉去食堂打了两份饭。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姜海洋有些不想开,这个时候他谁也不想见。
这个时间点,除了郑国辉,也不会有人来敲门。
犹豫了会,姜海洋起身将门打开,看到是郑国辉,抿了抿唇,走进办公室坐在沙发上。
郑国辉关上门,拿着两个饭盒走过来,将其中一个饭盒放在姜海洋的面前,看了他一眼。
“心情再不好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姜海洋叹了口气,苦涩的笑了笑,将杨厂长对赵常林的处置告诉了郑国辉。
“什么?”郑国辉将手里的筷子扔到桌子上,别说姜海洋这个当事了,就是他听到这样的事情,也没有胃口吃饭。
这个杨厂长,分明是在利用姜海洋。
不仅利用他做事,还利用他对付谢副厂长。
当初赵常林再次进厂的时候,杨厂长怎么可能不知道赵常林回来另有目的。
赵常林是一匹不要命的狼,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不惜牺牲别人。
而狼回头,要么报恩,要么报仇。
他这是报仇来了。
可杨厂长还是同意让赵常林再次回来,就是想要打压谢副厂长。
姜海洋看了眼气得脸色通红的郑国辉,将筷子拿起,塞到郑国辉的手里,“行了,我都不生气了,你还气什么。”
“不是,姜海洋,这是什么事啊,杨厂长怎么能这样做事呢。”郑国辉越想越不甘心,起身,愤愤的说道,“我去找任主任去。”
既然杨厂长那里说不通,任主任总要讲理的吧。
“哎”
姜海洋想拦,没有拦住郑国辉,见他出了办公室,也跟了出去。
最近任主任也忙得焦头烂额,一方面要抓技改的工作,一方面又要抓老车间的工作。
两个工作,一个也不能耽误。
最近他中午都不休息了,吃完饭就回办公室加班。
省得晚上回去晚了,老伴又念叨他。
他这辈子,最怕老伴的念叨了。
念起来没完没了,像是唐僧一样。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任伯岩正在看资料,头也不抬的说道,“进来!”
看到站在面前的俩人,任伯岩心里苦笑一声。
明知道俩人来找他什么事,任伯岩只能装傻,“姜海洋,郑国辉,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有事坐下说。”
任柏岩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也示意俩人有话坐下说。
郑国辉和姜海洋相视一眼,俩人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说吧,什么事?”
任伯岩装作一脸不解的看着俩人。
姜海洋深吸口气,就将赵常林的事,和杨厂长的决定告诉了任柏岩。
这事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不能让郑国辉出头,以免让任伯岩对他的印象不好。
“哦。”任伯岩哦了一声,摸了摸下巴,看向姜海洋,“你有没有想过杨厂长为何要这样决定呢?”
姜海洋听到任伯岩的话,脖子一梗,既然来了,他自然想要问个明白。
“任主任,您是我的直接领导,这件事你总要替我做主,我不管杨厂长是站在什么角落去这样处理的,可这事对我不公平。”
任柏岩头痛,他当然知道这事对姜海洋不公平,可有什么办法呢。
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
难道每一件事都要问个所以然来吗,还不累死。
可这话他不能对姜海洋说,姜海洋还年轻,是个血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