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敏大力拍打自己亲兄弟肩膀叹气时,又低声快速说道:“咱们兄弟保不住妹夫他们,切记切记!”
阿敏拍打着济尔哈朗肩膀,摇头叹息离去,走了几步的皇太极脚步莫名一顿,回头深深看了眼自顾自摇头离去的阿敏。
沈阳城原本就是一座军城,却也没如今之时这么杂乱,三十万建州女真本就不如汉民更加善于建造,城外住着数万大军,被砍了脑袋的人头也不知在街坊门洞上悬挂了多久,风一吹过,空气中就有股淡淡腥臭味,摇晃着的几十个头颅就会发出呜呜风响,每次经过这里皇太极都忍不住皱眉,可还是对此视而不见。
皇太极府邸很大,他喜欢干净整洁,门前大石狮子也显得光洁锃亮,刚打马来到府门外,守在门外的范文程见他前来,忙上前拽住马匹,搀扶着皇太极下了战马。
皇太极笑道:“爷又没七老八十,还用得着你来搀扶?”
范文程笑道:“奴才就是奴才,哪怕是小主子,奴才也是要弓着身子伺候着。”
皇太极微笑点头,对此也不太过在意,背着手走入府邸,范文程弓着身子紧跟在后,两人一路向后院书房走去,路上也只是随意调笑几句范文程的女人貌美,两人刚进入书房后,皇太极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坐在桌安后一句不语。
过了好一会皇太极才抬头看向范文程,说道:“林丹汗的信件你也是知晓,以为该当如何?”
范文程一愣,有些疑惑不解,说道:“林丹汗此人颇为狷狂,因自己的愚蠢迫使左翼三部不少族中投诚了我大金,只需数年后,鞑靼将尽归我大金所有,主子又何须理会如此猖狂之言。”
“唉……”
皇太极深深一叹,说道:“范先生所言甚是,林丹汗素不得人心,若没有什么狗屁雄心大志还罢,如此愚蠢折腾,不出十年草原必无他存身之地,我族只需静静等待自可得了鞑靼诸部,可是……明国驸马不给咱们时间啊!”
范文程忙跪倒在地,重重叩首道:“是奴才没有尽心尽力,奴才未能替主子解忧,奴才罪该万死!”
皇太极起身,默默将范文程搀扶起来,叹气道:“此事与范先生无关,是我族遇到了一个真正大敌,早先年就该不顾一切代价杀死了他,可惜……一切都晚了。”
范文程心下更是恐慌,跳脚一软就要再次跪倒在地,皇太极手掌用力将他提起,苦笑道:“爷并未怪罪先生,没人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明军小旗会成了如今我族最大仇敌,埋怨、怪罪毫无任何益用,此时紧要的是如何替我族解危。”
重重拍打了几下范文程肩膀,转身走回案后,示意范文程坐下,说道:“明军胜于火器,我族优于武勇,若我族得了明军火器,自然可击而败之,有了重炮亦可破开辽东之城寨,破开明国北京之城,但……就怕那位明国驸马根本不给我族造炮时间,阿玛……阿玛今日尽管未有明言,却是已经准备答应了林丹汗的要求。”
范文程心下一阵叹息,无奈说道:“明军侵入鞑靼右翼三部,一旦皇上答应了林丹汗的请求,林丹汗威望必盛,再加上右翼三部此时危机,很可能也会向林丹汗低头臣服,如此……我族想要短短数年得了鞑靼诸部势必难如登天了。”
皇太极微微点头,很认同范文程话语,说道:“可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阿玛强行将八部族人和海西诸部迁入沈辽,诸部人心不稳,若此时明国驸马大胜了鞑靼,我族人心更加不稳,此时也只能与林丹汗一同,先抵挡住了明国进攻,至于鞑靼……今后再缓缓图之吧。”
范文程一阵感慨无奈,面对眼前局势他也没有太好法子,明军已经使用了更加凶狠的火铳、火炮,尤其是那些该死的会凌空爆炸的炸弹,铁球砸人不怕,也砸不死几个人,可会爆炸的炸弹却会要了人命。
就在范文程走神之际,皇太极突然问道:“会爆炸的炸弹研究的如何了?”
范文程忙说道:“两位火器统领研究了许久,虽也研究了出来,可……可与明军那种不同,威力太小了……不过掌心雷研究出来了,几乎与明军所用的差不多,唯一麻烦的是咱们的火药不足。”
手雷这玩意很容易制造,完全可以用树木掏空装填火药,里面装些杂七杂八钢珠,用塞子堵住,装上火药绳就是简易的手雷,会爆炸的炸弹其实也差不多,唯一的要求就是炸裂时碎片要足,不能是炸成两半,或是根本就崩不开铁壳,只要炸裂的碎片足够就是合格的炸弹。
黑火药的主要成分是硫磺、硝石、黑木炭,黑木炭容易得到,硫磺和硝石却不易得到,硝石矿主要存在于沙漠之地,硫磺需要有火山的地方,别说沈辽了,就是大明朝自个都缺少这两样东西,想从茅坑刮硝?累死你也不够用!
李旦病死了,两个儿子李国助、李魁奇就成了工部侍郎,专门造枪造跑,造了这么久也才造了两千杆倭国铁炮(铁铳)、三十门三千斤重炮,相比明军动辄上万铁炮(铁铳)、数百门大小火炮是没得比,可也算是大杀器不是,至少在强逼着各部离开族地是威风了一把。
一想到火药的事情,皇太极又是一阵头疼,心下也不知将所有族人迁入沈辽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