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女子,听她迷惑的问道:“刚才那个大喊大叫的人就是你?小子,内功修为不错嘛。”
东难挽还是躺着,只是他躺着的地方不再是那个冰冷潮湿的草地了,而是柔软温暖的毛毯,还伴随着轻微的摇晃颠簸,他已身在马车之中。
小纪愣愣的看着靠在马车内的少年,好似他突然中了邪。
“怎么,一年不见,我是不是变俏了?”
小纪伸出手指茫然的点了点冬难挽,用很涩的口吻说:“有吃的吗?”
当然有。
他不是可怜的小纪,也不是轻狂的冬难挽,他是胆小懒惰,人小鬼大的李赖儿。马车的底座被打开,一个个油布包裹被拿了出来。“他最好先喝口酒。”李赖儿拎着酒坛,冲冬难挽嘴里倒满了一口,只见本如死人的他忽然一口吞了下去,慢慢的叹道:“本大少一向不喝漠北的干酒,今日算破例了。”
有人已打开了那些个油布包裹,一阵肉香顿时飘荡着马车中,只听李赖儿笑道:“江陵的东坡肉如何?”
众人已入睡。
冬难挽满足的面容安静的对着车壁,看不出前面那股无奈与悲怆。明玉被厚厚的毯子裹着,依然在沉睡中。小纪对着车窗外的月空,眨了眨眼睛,回过头,见李赖儿正用手拉扯着明玉的秀发,好似在玩耍般。他复杂的眼神在那张如玉似花的脸上轻轻飘落,随即听到赖儿说:“见到我爹了?”他撇开目光,发出一声鼻音,“嗯”。
小家伙翘着腿,小脚丫裸着,还未成熟的形状宛如女子般秀气,五片指甲在窗外透入的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莹。记忆中,小时候吃的菜都是李天凡亲手栽种的,那其中藏着一种温馨的味道。香,却是闻不到,吃不出的。
草帽就在车箱内。
他仿佛视作宝贝,珍藏着。
“他在哪呢?”
“在前面走过的地方。他将小玉交给我,自己留在了那儿。”
李赖儿仔细的问了小纪经过,当听到李天凡治好了明玉的双眼时,却并未现露出喜悦,反而一种担忧挂在脸上,他说:“本来要再过十五日,可如今这么短的时间就治好了,可见我爹当时采取了一般不会用的方法。他又急着让你们走,自己孤身留在那儿,四处荒草,看来是遇到了他不能走也不能让你们留的事情。”
小纪问道:“会与那麻黄人影有关吗?”
李赖儿道:“距离虽远,但是我爹的灵觉又岂是常人可比,他一定认出了对方。那么这个人,又是谁呢?”
小纪猛的醒起,道:“你爹让我传一句话给你。”
李赖儿一怔,急道:“快说!”
他们这队人,掉转了方向,往来路行去。
因为赖儿要看看那处地方。
也许,还有一点线索留在那儿。
从小纪带着明玉离开李天凡,已是第五天了。
此时,李赖儿下了马车,正站在一处水洼边,低着头向小纪问道:“就是这里?”
小纪肯定的点了点头。
除了依然在沉睡中的明玉,所有的人都闲散在赖儿的周围。
“是那个位置?”赖儿指着远处问,小纪表示那就是黄麻人影所在的位置。赖儿闭上双眼,叹了口气道:“宋老哥,帮我看看,这周围有没有打斗的痕迹。”
众人原地休息起来,冬难挽正与月儿、星儿、雨儿三个丫头调侃着,李赖儿一个人低着头坐在地上,身边是一言不发的小纪。
过了片刻,宋公慈跑来,微微有点尴尬的道:“连个脚印也没有。”
李赖儿淡淡的道:“没有关系,前几日下过一场大雨,没有迹象留下很正常。而且若是我爹与那人动过手,也不一定能从地上发现什么。”
他又自言自语:“除非我爹有什么不测,不然他一定会去乌斯藏。但是,到底是谁,让他如此谨慎呢?”
他们启程,向乌斯藏去。
前路坦坦,不过因为小纪三人的加入,李赖儿变的更为沉闷了。
“你们说,我、小纪、赖儿,谁最帅呢?”冬难挽自得的笑着,他问的是月、星、雨三个丫头。
水神主柳菁菁菁在一边听到了,心中暗想:“肯定是赖儿,咱们离神宫的女子怎会当着宫主的面说别的男子帅呢?”
“当然是难挽哥哥!”三个丫头竟然异口同声的嚷道。
柳菁菁菁在一边气的攥紧了拳头,念道:“你们这三个吃里扒外的丫头,看本座回去不收拾你们!”
而那三个被冬难挽无限魅力正迷的神魂颠倒的丫头还满目春意的犹在兴悦中呢!
“不要再想着以前的事情了。”
这是一幅很有意思的画面。无数闪亮带着鲜血的利剑在满空飞舞,交叉碰撞,一个穿着灰衣的中年男子,独自站着群剑中,背负着双手,面向天空那一抹彩霞,口角微动,喃喃低声。李赖儿睁开双眼,望着异样的天空,只见风淡云轻,没有太阳,可天空却是明亮的,云几乎可以占据整个眼界,而不让人有更多的猜想,她确是静止的,好似针织在苍穹之下。
他无力的用手撸了撸额前的发,抿着嘴,兀自在回味刚才那梦中的画面。
小纪一连几日都不曾与他分开,像是他的影子一般随行左右,这时见他醒来,微有些焦急的道:“小玉已经昏睡了十几日,不要紧吗?”
他看了眼躺在边上的明玉,懒洋洋的道:“我从来不会怀疑我爹,她一定会醒,也一定能重见天日。”
明玉是在第二十七天醒来的。她足足昏睡了二十七日。虽然她瘦了,憔悴了,但是她的双眼,却发出了独特的神采。她吃惊的瞪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动着嘴唇,却没有发出声响。
男孩微笑着对她说:“再过一天就可以到乌斯藏了,我是李赖儿,你的小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