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很多套几百万的房子,别说雨瑶,连修文自己也看不上。
他们又查了几套高档住宅。
两人来到售楼处,人不少,售楼小姐顾不过来。他俩也没看沙盘,找了个售楼小姐说想去看房子。售楼小姐用对讲机叫了个人来,很客气地带他们去看样板房。
样板房肯定让人看着舒服。两人这才回来看沙盘、选楼层。售楼小姐拿出销售表,雨瑶看中了一套30层朝南的房子,并坚持要去现场看。
售楼小姐实在是有点忙,犹豫了片刻后说,能不能拿出有一百万存款的证明材料?
修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直接拉着雨瑶往外走。
雨瑶比修文更生气,掏出手机点开修文的账户,让售楼小姐看余额,有好几百万,然后这才跟修文往外走。
售楼小姐傻了。
走到门口,一位经理模样的人从侧面走了过来,说,不好意思,刚才发生什么了?是不是我们的工作人员照顾不周?
修文拽着雨瑶往外走,没打算理这人。雨瑶忍不住说,居然敢要我们证明自己有一百万存款,真是瞎了狗眼!
经理是人精,站在远处看刚才那位售楼小姐的表情就知道,雨瑶刚才一定是证明给她看过,于是忙说我陪你们去看房,如果这位小姐觉得不解气,我现在就炒了那位售楼小姐。
修文不想别人丢饭碗,忙说没事,我们也就是路过看看,真买不起。
说着硬拽着雨瑶就往外走。
很快,那位售楼小姐追了过来,哭着说,刚才我们经理说了,如果我无法叫你们回去,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修文说,你就不知道说,我们没有一百万吗?
售楼小姐说,我当然说了,但我的确看到这位小姐的银行账户里有几百万,这种眼神是瞒不过经理的。
修文苦笑,只得往回走。
戴好安全帽,扶着雨瑶站在施工升降梯上去了30楼,风景真的很好!
有了这次经历,修文只好跟着雨瑶去买“行头”。
深圳天气热,本以为要穿戴几十上百万不容易,但一走进那些专卖店修文就知道自己错了,休闲衣服、皮带、皮鞋和手表等,花个几百万都不那么难。
当然,没了闺蜜在一旁,修文也趁机帮雨瑶买了套几十万的套装。
又看了好几家,发现看得上的房子至少上千万,好一点的两、三千万,跟家里类似的房子要大几千万。
销售分别给了10年、20年的分期付款方案,修文迟疑了片刻没答应,说当初就是因为借款,最后弄得家不像家,人不像人。
雨瑶有些生气,说你总不可能一辈子在宜丰生活吧?现在房价天天涨,不买将来更贵。
修文没吭声。
雨瑶一生气直接回家去了。
元旦过后,大家开始做年终总结和来年规划。
跟去年一样,几位老总也一起商量。
这回肖总信心爆棚,说明年毛利要到一个亿。大家都认可,只是钱总对销售提成提出了异议,说销售业绩好并非销售人员水平高,而是茶隐世家以及陆总这块牌子硬。
肖总当然不能同意,说了一大堆理由。
两人争了起来。
肖总一着急就说,实在不行咱们找马总评评理。
这回没等钱总开口,覃主任先说了,你这人怎么不长记性。
肖总立刻反应过来,忙说对不起,我们两在马总手下干过很多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说着拿眼看修文,显然是想要修文评评理。
钱总见此说,要不,咱俩轮岗?我管销售,你管财务?
肖总这才不吭声。这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事情,显然肖总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到了这时,修文才看了眼覃主任,见覃主任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说,按去年的原则,让销售的平均月收入6000元的比例提成吧?
大家没意见。
修文也是犹豫半天,毕竟,钱总曾经在关键时刻帮自己交税,让自己避免被抓,而肖总则去告黑状,让自己难堪。如果完全不“奖惩分明”,自己日后的工作也难开展。
修文最后说,肖总的提成略降一点,钱总的稍升一点。尽管财务不产生直接效益,但整个公司运作离不开钱总。
见肖总还想说什么,修文说,要不,大家先定提成比例,然后各自竞争上岗?我知道肖总也是学会计专业的。
钱总立刻说没问题。肖总还是不甘心,但看了看修文和覃主任,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只好点头答应。
覃主任见主要问题说完,这才建议将公司的规章管理制度完善一下,免得大家请假、加班等老有意见。
修文当然支持,并建议大家在年终总结里加一部分关于对公司的意见和建议。然后据此讨论如何改进规章制度。
正聊着,富贵来了。
他跟新前台混熟了,没通知就直接进了修文办公室。
修文以为他要谈代理一事,说正好大家都在,就坐下说吧。
富贵说今天不谈工作,只是做你们的代理赚了钱,又不能给你钱,只好请你去我那里吃顿饭,以表谢意。
修文说行呀,大家一起去?
富贵迟疑了一下才说,算了,如果大家都去了,想不谈工作都难。
修文看着富贵,心里也是感慨良多。
当初为了文婷,他不惜一切代价地折腾修文。现在还是因为文婷,他却将自己视为知己。
不过修文认为代理权一事本身没什么问题,又被肖总说过一回,如果不去,反倒显得有问题了,于是大大方方地答应了。
这回进了孙家最豪华的房间,比蒋家的更豪华。
只是修文见得多了,也没什么感觉。
按广东人的习惯,全是海鲜。龙虾、鲍鱼、三文鱼刺身、青口、鲈鱼、螃蟹、北极贝等应有尽有。
如此阵仗,弄得修文有点紧张,问你这是演的哪一出?
富贵也不接修文的话,只是说听说你爱喝梅子酒,我特意从惠州搞了几箱上等的梅子酒来。
修文知道躲不过去,只好端杯。
酒过三巡,富贵这才开口问,你听说了吗?马总准备转让你们公司的股份。
修文顿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说,不可能吧?公司今年的毛利有八千万,并且马总也不用做什么,为什么要卖掉股权?
富贵从修文的表情看出,他是真不知道,于是感叹,看来你真是那种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的人。
修文说,你别胡扯,我相信马总,没有他,我最多就是个给文婷打工的打工仔。
富贵摇摇头说:“知道马总的软肋是什么吗?
移动支付!就是你平时用手机付钱之类的。
没想到吧?那么大的公司,最最赚钱的是满大街的手机支付。
你知道吗,中国有几亿手机用户,如果一人存100,有一亿人用存,就100亿。
这笔钱存在他们账户上,他们就可以拿来做大生意,赚大钱,懂了吗?”
修文还不大懂金融运作这一块,但想想如果自己有五千万来开公司,的确就可以不需要马总了,想明白这,他至少知道用钱是可以拿来生钱的,于是点点头。
富贵继续说:“姜还是老的辣,据说攻击这点是文婷干爷爷的提议,并且在《大参考》上找了几篇关于移动支付的文章给文婷。
文婷找了个高手,策划了女孩跳楼自杀,然后借助一名黑客,出其不意地扯到了移动支付不安全的问题上。
等马总他们联合声明保证安全时,文婷又请了个专家金融专家说了很多问题,诸如安全、资金监管、洗黑钱等等,结论就是,如果任由其野蛮生长,最后可能导致整个金融生态被破坏。
没等马总他们有反应,文婷又请记者将那位专家的访谈发在了在《大参考》上。
最后马总只好投降,将你们公司的股份转让给蒋家。”
修文最初觉得这个故事很荒唐,但当他猛然想起马总说要将所有利润分掉时,顿时觉得有几分可信了。
这让修文有点紧张,不过他还需要富贵给出证据:“你讲的故事太玄了,让一个女孩跳楼而不必负法律责任,很难理解。”
富贵迟疑了半天才说:“如果你当初答应收下我的钱而放弃比赛,结果你爷爷被你气死了,最后去账上一查,那笔钱也不见了,你会想什么?”
见修文不吭声,富贵说:“算了,不扯这些,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跟你说实话吧,消息来源是文婷那个弟弟。”
修文立刻信了,毕竟,上次他见过文婷弟弟。
不过修文冷静一想,纵使文婷买下股权,也不至于就一定要折腾自己呀。
“我猜你在想,纵使是文婷买下股份,也不一定对你不利,对吗?”富贵问,“不过你可别忘了,她打掉的是你的孩子。”
“那不是我的孩子。”修文说。
“我想说的是,如果她想要大家相信那是你的孩子,就必须炒掉你。”富贵说,“明白吗?”
修文一想,富贵是对的!他有些沮丧,于是端起酒杯说:“来,干一杯,你这梅子酒不比日本的差。”
富贵只好举杯。
修文开始点评桌上的海鲜:“三文鱼原本很好吃,但跟龙虾刺身一比就差多了;
而我一向不爱吃生的,但这龙虾新鲜,生吃味道不错。
不过芥末太辣,会将龙虾的鲜味给盖掉。所以最好不蘸芥末,有点酱油就够了。
当然,我是江西人,最合口味的是辣椒炒花蚧,味鲜且辣,好吃!……”
“我知道你有三千万的股份,但属于空手套白狼的那种,公司股权登记上有,但没掏钱,对吧?”富贵打断了修文的话,“我1.2元溢价购买你的股份如何?”
修文斜了富贵一眼,然后吐了两个字:“不懂。”
富贵先是一愣,但仔细一想也对,一个只学过几年茶的高中生,不懂也正常。
于是解释:“你们公司注册资本是一亿,相当于有一亿股,每股一元。你投了三千万,就有三千万股。我用每股1.2元的价格买你每股1.0元的股份,比原价高,叫溢价。”
见修文还是不明白,只好继续解释:“简单点,我掏三千六百万买你在公司的三千万股份。原本都给你,但因为你没给公司钱,所以我打三千万到你们公司,六百万给你个人。明白吗?”
“可我已经给了三百万。”修文说。
“那我给你账上打九百万,给公司打两千七百万。”富贵说。
“为什么?”修文听明白了,思考了片刻后问。
“我要出口权。”富贵说。
“我说的是,为什么是1.2元?”修文说。
“那你认为该多少?”富贵突然觉得有些不爽,不过既然修文肯谈价格,就有戏。
“这样吧,我先问问马总,看他给蒋家的是多少?”修文说。
“不用问,1.0元。”富贵说。
“你怎么知道?”修文问。
“这么简单的事你怎么想不明白呢,蒋家是在移动支付方面折腾,别说1.0元,哪怕0.5元估计马总也得认。”富贵说。
修文觉得富贵说的有道理,可他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是一时理不出头绪来。他想了想,说:“我还是不明白,如果公司没有我,谁来分拣茶叶?我想这一点文婷也应该很清楚呀?”
“它可以聘你呀,只不过你不再是股东,也不是总经理罢了。”富贵说,“算了,我出1.5元买你的股份吧。赵家也是这个价。”
“怎么又扯到赵家了?”修文真的有点糊涂了。
“这消息本就是赵家给的。”富贵说,“我们两家准备联手,将公司做大后再设法赶走蒋家。当然,最后总经理一定是你。”
见修文真的糊涂了,只好慢慢解释:“虽然你们公司注册资本一亿,但实际投入只有马总的五千万。
蒋家接盘后,有几种做法:
一是直接将注册资本变更为五千万,这样你们没投入的直接清零;
二是找人补齐另外五千万;
三是维持现状,等日后别人有兴趣再投。
不过不管哪种办法,按文婷的性格,她一定会注销你的股份。
而马总吃了那么大一个哑巴亏,当然得想办法弥补一些损失。
所以他背地里找到赵家,让他们来接那两千万。
赵家又找到我们,让我们接你手里的三千万。”
修文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富贵说:“今年赵家在高端市场完全被边缘化,蒋家也一样,只有我们,跟着陆总喝了不少汤。”
修文彻底信了,心里难免感叹,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是马总将自己扶起来,可最终也将自己扔进了火坑。
不过在商言商,都很正常。
想通这些,修文说:“行,但我不能在马总出让股权前有动作。”
富贵说:“这你放心,我们也想保密。瞒住蒋家知道,说不定他们还可能将五千万股份分出一部分给其他家,这样蒋家的股份低于50%,我们更有机会。”
修文举起杯子说:“合作愉快!”
富贵开心地跟修文碰了下杯子,一口干了,然后说:“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