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四调整好心态,吸口气,继续下注。在一片吵吵哄哄、唾沫星子乱飞的气氛中,时间悄悄流走,院子四周都开始点起了灯。“大!”“小!小!”许老四此时满脸油光,抬起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再次把手伸入怀里时,却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了。怎么回事?许老四猛然一惊,难道自己的银子都输光了?这才多大功夫?他抬头看了看天,才发现天已黑了,灯都亮了起来。他一下清醒过来,脑门上渗出了冷汗。三十多两银子啊!这下全输光了?!他以后怎么办?做生意怎么办?他惶急地推开人群,四处找了一圈,没发现刘根的人,也没发现陈二皮。问了问看场子的人,别人回答说还没回来,也可能不过来了,还好意介绍,如果他没了本钱,可以找赌坊借银子的。许老四此时心里痛悔不已,哪还有心情借银子,失魂落魄地出了赌坊。经过半天时间的嘶喊、嚎叫,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但他口袋里半个铜板也无,只能盯着别人铺子里的包子馒头流口水。好在他还记得客栈的路,慢腾腾走了一会,到了客栈,他脸也懒得洗,一把扑在床上,又累又饿之下,很快睡了过去。第二天,天还没亮,许老四就醒了。饿醒了。昨天就喝了一顿酒,饭也没吃多少,过了这么久,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但比起肚子饿,心里的沉重更甚。千里迢迢来到异乡,原本是打算做生意赚钱,风风光光回家的。现在全完了,一个铜板都没有了,饭都没钱吃,还做什么生意?这会儿他想起了挑夫,挑夫不用本钱,挣点吃饭的钱还是可以的。但他实在太饿,估计连担子都挑不起来。怎么办?许老四这会儿生起无尽的后悔。千不该万不该啊,早知道就该早点收手的,自己没听陈二皮的话。对了!陈二皮,他想起了两个兄弟,刘根不知道在哪里,但陈二皮是赌坊看场子的,自己可以去找他啊!再不济,借点银子周转也是可以的。许老四来了点精神,这会儿天也亮了,便找小二要了点凉水喝了几口,好歹压一压肚子,就去了好运赌坊。到了赌坊门口,却被告知陈二皮又出去了,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许老四犹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只好浑浑噩噩地往回走。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只是越走越慢,越走肚子越饿,最后饿到心里发慌。两只野狗撕咬着,挣抢着一块骨头,许老四仔细看了看,那骨头上面一点肉都没有。“一块干骨头抢个屁,贱狗!”这句话只是在心里想想,他都不想开口骂了,费力。去哪里弄点吃的呢?难道要去讨饭不成?这个念头一出,许老四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曾是风光的堂堂掌柜啊,何曾想过会有今天?但这样下去不行,自己会饿死的。许老四两眼发绿,忽然注意到一个包子铺,这个铺子位置较偏,里头只有一个老头进进出出,重要的是,门口蒸笼里摆着好几个大包子!许老四四下瞄了瞄,缓缓靠近,趁那老头再次转身进去时,一手抓了一个大包子,转身就跑。“哎你站住!”还没跑几步,后面老头就发现了,快步追了出来。许老四哪里肯听,跑得更快了。“你个杀胚,偷我的包子,站住!”老头大呼小叫地紧追不放。许老四低头只跑,但他长时间没进食了,饿得发慌,全身乏力,跑了没多远,竟被老头赶了上来,一把抓住他,“还跑!你个小偷,看你往哪儿跑!”许老四慌张之下,奋力一推,老头仰后跌倒,脑袋恰好碰在一块石头上,“啊!”地叫了一声。许老四大惊,定睛一看,老头躺在那里,捂着脑袋呻吟不已,一丝血迹从指缝里渗了出来。嘶!还没等许老四想好该怎么办,两个汉子冲了上来,一把揪住他,劈头盖脸的拳头朝他身上招呼下来。他手上紧紧捏住的包子,也被打得不知掉哪里去了。“你这个小偷,还敢打伤我爹,老子今天揍死你!”一顿拳脚过后,其中一人扶起老头,“爹,你怎样了?”“我……头好像破了。”老头揉了揉脑袋,放下手一看,确实有不少血。汉子转身又对许老四拳打脚踢,“王八蛋!把我爹头打破了!赔钱!赶紧赔钱!”“对,你这个该杀的,至少赔二十两银子!不然饶不了你!”许老四抱着头任他们打,被打得浑身疼痛无比,嗷嗷直叫,最后气息弱弱地回了一句,“我没钱。”“没钱?没钱老子揍死你算了!”两个汉子又一顿打。街上闲人多,这个时候有好些人都围了过来,好奇地观望小偷。“麻烦让一让,我看看,这是流浪汉吧?不缺胳膊不缺腿么,怎么当小偷啊?”“就是啊,这个年纪,干些啥不好,非得当小偷,真是不要脸!”“流浪汉么还能干啥,不是好吃懒做,他能做流浪汉吗?”“该打!”“就是,先把他打老实再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偷东西!”群情激愤,都在喊小偷该打。许老四脸上通红,只把头低低的,也没脸说自己是哪里人,就咬着牙挨打。到最后,头都昏了,意识都模糊起来。末了,还是老头制止了两兄弟,说算了,打也没用,也不能就这么把人打死了,送官府去,让他坐大牢去,让官老爷地去处置他。于是父子三人再加上一些看热闹的,将许老四五花大绑,连推带拉,推去了衙门。衙门老爷不在,一个流浪汉也不值得正经过堂,差役直接把许老四关进了牢里。许老四倒在地上,身上疼痛无比,脑袋昏昏沉沉,眼皮都睁不开,直接昏睡了过去。……***许娇娇把许老三送去县城酒铺子之后,把廖青换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