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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武敏之听了下属的话，蹭地一下从椅上站起，手上一滑，手中的蘸满墨汁的狼嚎毛笔掉落下来，在洁白的宣纸上，画出一朵黑色的墨花。</p>

“今日一大早，上官小姐去了感业寺。”下属再重复一遍方才的话。</p>

“备马！”下属只觉得眼前红影飘过，武敏之丢下这句话，人已经身处门外。</p>

“是。”下属瞧见了他这般焦急的模样，不敢懈怠，急忙使出轻功，朝马厩奔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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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业寺</p>

婉儿在感业寺的山门处下了马车，独自一人朝寺中走去。</p>

郁郁葱葱的古柏将感业寺包围着，阳光并不能穿过树荫，只是些许细碎的光线透过枝叶，投射到地面，形成破碎的光影。朱红色的墙将寺院包裹在里面，虽隔绝了里外的风景，却是隔不住和尚们念经的声音，那空灵的梵音穿过层层障碍，到达婉儿的耳朵，让她的心灵为之一净。</p>

看来，佛是有的，只是，在人的心里而已。</p>

婉儿这样想到，嘴边露出一丝笑容，汇入了上香的人流，同这些善男信女一道，朝感业寺中去。</p>

释迦摩尼慈眉善目地端坐在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正中，从屋顶挂下来的盘香一圈一圈地盘旋而下，盘香的最下端，点燃的地方冒着红光，尽头处的白烟袅袅升起，混成一团云雾，盘踞在屋顶，久久消散不去。</p>

众僧坐在佛堂，口中吟诵这佛经，梵音似乎同檀香散发出的白烟混作一体，在大梁上盘旋着，恒久不散。</p>

婉儿跪在蒲团上，心里默默地许着愿望：一愿，异时空的父母开心快乐、身体康健；二愿，自己能够早日逃出唐宫，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p>

许愿完毕，婉儿朝着佛像三叩首。</p>

“阿弥陀佛！”瞧着木鱼的大和尚高唱佛号一声，婉儿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放到了随喜箱中。</p>

“阿弥陀佛！”大和尚再唱一声，“施主所求何事？”他望了婉儿一眼，嘴里问道。</p>

婉儿嘴唇微微上翘，朝着大和尚鞠了一躬，“大师何出此言？”</p>

“老衲无尘，敢问施主来这寺庙之中，可是有什么事夙愿要求的？”无尘和尚身着一件最普通不过的袈裟，佛珠不停地在手上转动着，他看着婉儿，那双眼睛无悲无喜，仿佛看穿了世间的大起大落之后而独有的宁静。</p>

婉儿也看着他，四目相对，她险些溺在这无悲无喜的深渊中。</p>

“大师认为我有所求？”婉儿不回答他的问题，却是反问道。</p>

“世人到此，莫不是怀着夙愿而来，他们的愿望越是大，随喜便越是多。施主可知道，你方才抛出的那一锭金子，可是够普通的四口之家三年的花费。”无尘不快不慢地说道。</p>

无尘的话让婉儿吃惊不小，她只是出门的时候随意从柜中取了些钱出来，却不知道原来一锭金子值那么多钱，早知道，她方才便应该换成银子的，想到这里，婉儿真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行为可真是败家！</p>

“施主？”无尘见婉儿发愣，唤了她一声。</p>

“哦，”婉儿回神，她轻摇螓首，“大师，小女子并无所求。”无尘对于婉儿而言，只是个陌生人，对于陌生人，婉儿并没有谈心的习惯。</p>

“呵呵，”无尘轻笑，“施主既然不愿说实话，老衲也不勉强，但有两字赠予施主。”</p>

“请讲。”</p>

“随缘。”无尘说完，又拿起木槌，轻轻敲起木鱼来。</p>

“随缘么？”婉儿喃喃地念叨，转过身去，看了释迦牟尼万年不变的面容一眼，走出殿去。</p>

时间还早，婉儿并没有直接出寺，而是独自一人绕到了感业寺的后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