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辛苦,当一个处于战争时期又主战的皇帝更辛苦。天不亮,光绪就得在乾橡宫召见内阁大学士、军机大臣、军机章京、〖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和各部尚ì郎廷议。
群臣山呼万岁方罢,满兵部尚书敬信就磕头道:“奴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兵部凌晨接〖总〗理辽东军务大臣行辕电,二月庚戌日(三月七日),依克唐阿、宋庆、吴大澄督率各军,以武毅先锋军为前锋,镇边军、老湘军为左右,于晌午攻克海城,日军第三师团伤亡惨重,大败溃退于唐王山、太平山龟缩据守。”
闻听敬信报喜,光绪以肘支案,微闭了双目自顾思索。
朝堂上众多大臣中有三成左右凌晨已经得报,心中早有计较,此时只等皇上下旨犒劳各军:还有一些闻报后面lù喜sè,却又因为皇帝反应特异而不敢声张:也有一些怀着别样心思者,据此开始浮想联翩,推测着朝政因此而生的变局,盘算着自己能从中捞到几分好处。
只苦了出身宗室的满兵部尚书敬信,依然保持磕头的姿尊趴在初春早晨冰寒的地上。
光绪是狂喜啊,狂喜几乎过度而癫疯起来!在群臣面前,不能如此,必须保持皇帝的威严,保持几分神秘,适当时还要保持缄默,让这群人去琢磨!
皇帝诡异的冷静久了,自然有人琢磨出了味道。
“皇上。”坐在一旁绣墩上的恭亲王奕看到敬信实在有些辛苦,又没人出声言语,打破冷场,本不想出言的他也只有开口道:“奴才以为,海城捷报当立即呈报太后知晓,让太后也高兴高兴。另外,当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转电特等全权大臣李中堂,以海城大捷事授予和谈机宜。至于犒赏三军之事,当有户部、兵部两部合议,拟个章程出来呈军机处及内阁大学士批注,再呈皇上朱批,专旨遣使赴辽东宣谕,以示皇上之重视与厚爱,皇恩浩dàng,众军感念,方能再战再捷,震慑倭人,达成和谈。”
“六皇叔所言极是。”光绪一开口就显lù出他心情极佳,平素里当着朝廷重臣的面,都正儿八经的称呼奕为“恭亲王”这一次却用上了一家人的称谓。“只是,朕在想,两部合议、军机处再议,费时费力。如此大捷,建功将士期盼朝廷恩赏之心甚切,还是早一日议定,早一日遣使宣谕为好。诸位臣工,就在此议定此事罢!”
宗室,体仁阁大学士、军机大臣福锃跨前小半步,躬身道:“启禀皇上,奴才以为此事速议速发乃是上策,我军初复海城,正宜jī励士气再战建功,为和谈之辅弼。”
光绪微笑点头,目光有意无意的瞟过第二排的步军统领,督办军务处会办大臣荣禄。荣禄乃是恭亲王和老佛爷都看重的人,在帝后矛盾因为清日战争加剧的时节里能够从西安将军任上调回京师任要职,何故如此?光绪心知肚明。
恭亲王用荣禄,是看在荣禄有干才,对洋务抱持一种微妙的赞赏态度,而又受到太后亲睐,任用此人有助于打压守旧派,又投太后所好。
今后,恭亲王要用太后不那么喜欢的人做事儿,也就方便多了。
“皇上。”军机大臣徐用仪作礼道:“海城奏捷,确堪重赏,而倭军虽退出海城却依然势大,局面占优,此乃我朝在黄huā甸、大房身捷报之后仍然主张和谈之要领。而今收复海城,倭人胆丧,正是积极和议之大好时机,若穷追猛打,倭人困兽犹斗,万一诸军力有不逮…则大好局面丧失,倭人反而张目狂妄,即便达成和谈,条件也势必苛刻。
臣以为,有功各军要赏,要速赏,然需好生筹谋军事,以稳妥固守为主,实不宜冒险出击。”
“臣附议。”荣禄出声了,却只说这三个字。
“皇上。”恭亲王见光绪脸sè不善,乃温言道:“奴才也觉着和谈乃是正着,军事为旁着,稳固战果乃是上策,然相机求胜也不可不为。此事,廷议众臣申明主张、遥遥观望即可,切不可插手其中。”
几个出声的都把军事胜利看做是和谈的助力,显然前番在太后的主持下议定和谈之局已经无法挽回了。
光绪的心情又从阳光明媚转为yīn霾漫天,在太后老佛爷和恭亲王的双重压力下,翁师、李鸿藻都低头默然不曾出声,显然这战恐怕是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了!
恭亲王又道:“皇上,清日之战,倭国乃是筹谋已久、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