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起大将军:“走,我们到院门口看看。”
朱天王不好惹,手下精兵强将众多,我们还得小心应付才是。
我们离开车子,走向修车厂门口。
忽然间,大将军热泪满眶。
“其实,这些人根本不值得可怜。你想想,如果任由他们把你我交给朱天王,结局最惨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我低声劝慰大将军。
“不是。”大将军摇头,“我不是为他们难过,而是为自己。”
我微微一怔:“怎么?”
大将军低头走路,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扑簌簌落在胸前。
我们走到大门口,向路上望望,一辆车子都没有
大门两侧各有一间小屋,原先应该是值班室之类。现在,门锁着,里面只有桌椅和木床。
这里可以作为掩体,伏击闯入院里的敌人,务必做到关门打狗,不放走一个敌人。
敦煌江湖上,朱天王算得上一个人物。与坦克帮相比,朱天王一直低调,不嚣张,不闹事,也不为了任何社会上的蝇头小利而打打杀杀,更不会跟任何电视、报纸媒体扯上关系。
社会对他的了解,大概停留在一个“土财主、家族领袖”的层面上,不可能知道更多。
赵檀出手太重,以那种霹雳手法对付查爷、查婶等等没有背景的江湖人还行,但绝对不能正面硬扛朱天王,那样将会招致疯狂的报复。
“我也做过一个梦,中枪,中了很多枪,胸口被打成筛子,连去医院的必要都没有。我知道,自己可以躲而没有躲,就是因为要替身后的人挡枪。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我一生挚爱的男人。在生命离开身体的一刹那,我对他的爱升华至顶点。他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也是最后一个爱上的人……他就是你。”大将军说。
她这些话一定是听了赵檀所说之后有感而发,每一句都是真心话。
“梦是反的,是不是?我们从小就知道,梦都是反着做的,梦见自己死,反而是长寿的预兆,对吧?”我轻声安慰她。
“如果我为你挡枪而死,是不是就会在你心里永远占据一个小小的位置?”大将军抬头问。
她眼中的泪已经擦干了,但眼神中的悲壮之色,却让我倍加感动。
“你不会死,如果朱天王的人动手,我会保护你。就算必须有人挡枪,也得是我为你挡枪。”我微笑着说。
她红着眼圈点头:“龙先生,这是我今生听到的最感动的一句话。”
我摇头:“不要多想了,我们一定能好好活下去,岛国皇室还等着他们的玉狐禅公主呢。”
连番激战,我们似乎都忘了淹留敦煌的初衷,而大将军改变了行程,也是不放心我的结果。
我说的是真心话,只要有一线可能,我就绝对不会让任何女孩子为我而死。
那种债,永远都还不起。
曾经有一次,孟乔甘心为我而死,但我在外号“旺角开膛手”的和盛堂红狗即将割断她的喉咙之时,果断扯着过街横幅从四楼跃下,将红狗一劈两半。
连孟乔的人情债我都不愿欠,更何况是大将军?
“我爱的人不爱我。”大将军陡然长叹,“这就是我最大的死而不甘之处。”
我无法理解这句话:“什么?”
大将军惨笑着回答:“你爱的是顾小姐,这件事,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我立刻摇头:“怎么可能?我跟顾小姐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萍水相逢,偶然遇上,被形势所迫,才不得不联手。她从港岛来,很快就要回去,并不属于敦煌。”
大将军也摇头:“龙先生,难道你属于敦煌吗?不,你也不属于敦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是龙,是龙就要腾飞九天,威震九州,怎么会永远地屈居敦煌?”
我不想反驳,也无法反驳。
同样的话,雷动天说过,孟乔也说过,而且不止一次。
我也知道,自己生命中总要有“飞龙在天”的那一刻,不可能永远沉默低迷,一辈子做那些江湖大人物的下走。那样的话,真的白白可惜了这个“龙”字。
“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先顾眼前,共渡难关,好吗?”我说。
“你还是承认了。”大将军面如死灰,肩头颤抖。
我不由得苦笑:“我们必须要一直纠结于这件事吗?”
大将军摇摇头:“不,不会。接下来,我必须告诉你,韩国金手帮来的可不仅仅是金小碗这个小姑娘,而是一长串大人物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我松了口气,因为我宁愿面对重重如山的危险,也不愿再次面对大将军的眼泪。
人情债欠不得,尤其是大将军这样的美人的债,更是不可触碰。
金小碗是个有趣、有本事、有想法的女孩子,目前来看,她对我还是无害的。
一别多年,我不知道小白变成了什么样子,只希望大家还能保留一点兄弟之情,不要反目成仇。
上一代江湖中,亚洲最大的小偷集团是“妙手金取帮”,其发源地在韩国,后来不断发展,成为亚洲乃至世界华裔种族里最大的小偷帮派。
“妙手金取帮”最鼎盛的年代为1920年至1980年,差不多六十年之久,最后因帮派内讧而四分五裂,十大头目全都被各种力量所杀,于是“妙手金取帮”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韩国“金手帮”的崛起是在“妙手金取帮”之后,有消息称,两个帮派具有很深的渊源,金铉的上三代家族传承中,就有至少五人身在“妙手金取帮”。
我欣赏金小碗,但却不敢对“金手帮”掉以轻心,即使是在金小碗说“白公子也在金手帮”之后。
“风雨已来,谁也无法独善其身了。”我暂时放下大将军刚刚的那些深情流露的话,重新振作精神,面对又一个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