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 笔仙山(1 / 2)

玉沙洲诡闻录 郁苇桦 11776 字 2019-11-11

 “安心,差不多下午三点左右我在客栈门口等你!”安心收到了一条黄志恩发来的信息。

安心拉开窗帘,一缕阳光照进了房间,雨已经停了,又是晴朗的一天。

安心下了楼,在客栈附近找到了一家复古的西式餐厅。面积不大,但装修文艺、有小资情调,墙壁上挂满了装饰画。安心点了一份三明治、一杯热饮,看餐厅的书架上放了很多书,安心随手拿起一本翻阅了起来,这是一本诗集。

诗集上有那首著名的《致橡树》,表达了一种爱情观: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还有一首《四月的黄昏》,也让安心印象深刻:

“四月的黄昏,

仿佛一段失而复得的记忆,

也许有一个约会,

至今尚未如期,

也许有一次热恋,

而不能相许,

要哭泣你就哭泣吧,让泪水,

流啊,流啊,默默地。”

从西餐厅出来后,安心返回了客栈。

“安心美眉,来泡茶啊!我这有上好的铁观音。”只见林小满在客栈院子里的石桌上摆好了一套茶具,安心之前没有喝过功夫茶,很有兴趣地坐在了林小满对面的石凳上。

林小满熟练地操作着茶具:“今天天气不错,要去哪里玩啊?大美女。”

“下午和志恩约好了要去笔仙山。”

“嘿嘿,笔仙山,那里的‘好兄弟’可多了。”

“好吧。”安心已经放弃讨论这个话题。

林小满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安心面前,安心喝了一口:“好香啊!”抬头看到了院子围墙上种着一大片的炮仗花:“玉沙洲上有凌霄花吗?”

“或许有吧,但是我没看到。玉沙洲上最多的是三角梅、炮仗花、凤凰花还有曼陀罗花。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在诗集上看到一首描写凌霄花的诗。”

“有些游客误以为炮仗花就是凌霄花,其实完全是两种花。凌霄花这个名字比较雅,它还有一个别名叫:堕胎花。”

“堕胎花?”安心听到心里一惊。

“是啊,可能孕妇误食了会流产吧。”

“……那玉沙洲上还住着作家吗?”安心转移了话题。

“作家?原来确实有很多的作家和诗人,现在应该都搬走了吧,大量游客的造访扰乱了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这里现在确实不适合诗人寻找灵感了。”

“是啊,旅游风景区的定位使得游客日益增多,玉沙洲往日的素雅和宁静被打破了,还开设了各式各样的店铺,街道也变得拥挤不堪,我真的很怀念小时候的玉沙洲……”

安心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思索起来:“这几天和志恩去别墅里考察是不是太过唐突?对于别墅的主人来说我们就像是入侵者?遇到的那些灵异事件难道是对入侵者的反抗?……”

其实有些时候不用走得太远,找个小院子和聊得来的人聊聊天,或是静静地看一本书,也算是旅行……

“安心,我到了哦!”下午三点黄志恩准时出现在客栈门口,并给安心发了信息。

安心收到信息后出了门,与黄志恩在院门外相遇。

“安心,我有话对你说……”

“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那你先说。”

“我的旅行要结束了,明天我要离开玉沙洲了……”

黄志恩听后沉默了片刻,安心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呢?”

“好巧,我的考察工作也要结束了。”

“为什么?”

“当地新上任了一个主管规划的领导,推翻了‘再造玉沙洲’的方案,说要做高层,提高容积率……”

“这么突然?说推翻就推翻了?”

“这不算什么,我们这个行业就是这样。还有更夸张的,我之前做一个项目连续通宵了几个晚上,加班加点赶出了图纸,出图当天业主说不要了……”

“不过你们做建筑设计的收入应该还不错吧?”

“最可悲的就是这个了,我们设计了这么多的住宅,没有一间是我的,一年的收入还买不了一个厕所……”黄志恩满是抱怨。

“看样子哪一行都不好干啊!”

“很抱歉,本来说好要一起看音乐会的,就因为讨论取消原方案的问题,会议从昨天一直开到今天早上,领导让我先暂停考察玉沙洲建筑的工作。”

“嗯,要以工作为重。音乐会挺好看的,谢谢你!”

“客气什么呢!我是想着考察的工作对于我自己来说应该有一个闭环,刚好这两天放假有空,我就以笔仙山上的别墅考察作为结束,回去后整理出一份资料,这对于以后的工作都会有所帮助。最开心的是有你陪我一起,没想到的是你明天就要离开了……”

“那我也把参观笔仙山的别墅作为玉沙洲之行的结尾。”

两人说着往笔仙山的方向走去……

“这几天晚上出现的灵异事件你害怕吗?”安心问。

“当时是害怕,可后面一想他们其实都是处于很弱势地位的,反而有些同情。”

安心侧过脸,看着黄志恩:“是不是因为我们的考察侵扰了他们原本的安宁……”

“有可能,那我们就尽量在外面参观吧。”黄志恩接着说:“我这两天在想:他们代表的是过去和历史,而我们是现实生活中鲜活的人物,过若干年后我们也将成为历史,但就如马克吐温所说:‘历史不会重复,但总会押韵。’就是这些别墅真正的主人也是一样,花费着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修建的私人豪宅,最终还不是成了博物馆、旅馆、咖啡馆等等,有道是:‘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黄志恩带着安心从一条台阶路往上走,这条路游客很少,道路的两边杂草丛生、一片狼藉,巨大的榕树披挂着如女人头发般的条条气根,在雨后散发出潮湿的味道。

“笔仙山应该算是玉沙洲很小众的景点了吧?”安心问。

“嗯,我之前也没有特意来过这里。但有一种说法:‘玉沙洲的胡建路住的多是富商巨贾,笔仙路则是文人雅士的最爱。’”

在台阶的一侧,黄志恩指着一栋残破的别墅说:“那一幢是南鹭大学第一任校长的别墅。”

安心看着别墅,门窗都已不全,野藤爬满了墙面,垃圾堆满了花园:“南鹭?这么远?那校长每天上班也是挺折腾的。”

“是啊,他在南鹭大学还碰到两次学潮,差点被学生驱逐,后来大学私立改为公立,校长就离开了。所以说大学不是象牙塔,是社会,以前是,现在的大学更是。”

安心没有说话,事实上她更能体会大学是社会这一说法。

台阶路走完就到了笔仙山顶,山顶的风景完全不同:漂亮的别墅,随处可见的椰子树和芭蕉树,玉沙洲的全貌尽收眼底,相比人挤人的星光岩,这里多了一份宁静与美好。

他们来到一座临崖而筑的别墅前,黄志恩开始了介绍:“这栋是秋叶堂,是潘秋叶的私家别墅,由他亲自设计。这是座中西合璧的折衷主义风格的建筑,选当地花岗岩作墙基和廊柱,加以清水红砖勾缝,粗犷厚实……潘秋叶你听说过吗?”

“不知道。”

“他原是个泥水工,由小工升大工,升师傅,到中年他已成了南鹭建筑业的佼佼者。他参加过各个近代史上重要的斗争,淡出政治活动后又回到建筑本行,成立了秋叶建筑公司,在玉沙洲建了非常多的建筑。他还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他批判封建社会恶俗的奴婢制度,收容不堪主人虐待的婢女。”

“潘先生的身份也是很多元啊!只建筑这一块就跨越了施工、设计和公司经营。”

“是啊,那时候的建筑虽然规模比较小,但是设计者会从选址开始一直参与到建设完工,当今的的设计师可能只关注整个项目中的某一个环节。”

说完黄志恩就从不同角度来拍摄秋叶堂。没有了其他游客当配景,安心也多了一些当模特的兴致,在秋叶堂前换着姿势拍摄了很多照片。

“对面那栋是观彩堂。”黄志恩指着秋叶堂对面的别墅说道。

“棺材?”

“不是棺材,是观彩。观赏的观,彩霞的彩,因为在这栋楼的顶楼能观赏到非常美丽的夕阳彩霞。不过,这栋楼的屋顶还真有点像棺材。”

黄志恩接着介绍:“这栋楼也是由秋叶营造公司承建的,设计师是一位荷兰人。入口是用两根绞绳状的门柱替代欧洲惯用的宽廊。窗套和窗棱用整石镌成,窗楣正中的欧洲火枪手,也是用整块石材雕刻而成的,剑客帽和铺首环巧妙地组成了火枪手的脸庞。屋顶呈背弧形,由棱线分割,既是外墙又是女儿墙,拱形的老虎窗从墙面突起,挑檐大而夸张,立体感非常强烈。”

考察完这两栋楼后,玉沙洲的夜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