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诱僧,未遂?(1 / 2)

佛予蝶 佛予蝶 9582 字 2019-11-10

 突然一阵劲风吹过,引起树丛一阵骚动。吹扬起师父的衣袂,搅乱我的心绪。

关于昨夜之事,师父不是应该完全忘却了的吗?为何又突然记起?

莫非是空柳忍不住泄漏了秘密?空柳虽然素来爱八卦,但应该不会在师父面前提起这等令师父难堪之事……无论如何,之后我与师父发生的事情,空柳肯定并不知情。

大概……只是师父突然间的捕风捉影?

我只好佯装迷惑不解:“徒儿不明白师父的意思……师父昨夜因高烧昏迷不醒,何来对我做了什么之说?”

“不要再隐瞒了!”师父猛然转过身来,满面绯红,眼神一触及我就立刻垂眼闪躲开去,“方才为师看见你被冷施主……轻薄之时露出的神色……,就已完全记起……为师昨夜也……对你做过同样的事情……”

我心头一惊——难道我刚才演得这般入戏,竟不由自主露出与昨夜相同的神情?

此时我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悄然对我说:你又在逃避和退缩什么?师父没有对冷连出手,你赢得了赌局,何不借此机会和盘托出,试着诱他步入凡尘?总是掩埋在心底,没有去试过因而永远不知晓结局,这样终究是不甘心……

心底的另外一个声音却在反驳:知晓结局又怎样?就算现在师父选择为你还俗,那也不见得就是你想要的结局。你不过是他唯一深入接触过的女子,现在对他说出实情,他只是因轻薄过你而迫于无奈选择还俗,不是出于爱情,这样的结局又有什么意义?世间还有很多更加美好的女子(或者男子?),只是不能一起摆在他面前供他选择,谁知道他还俗之后,百媚千红的俗世会不会迷乱他的心?不如继续维持现状,好歹他会惦记着你,会对你付出温情……

很明显,后者说得更在理……我睁大眼,做出满不在乎的神情:“哦,师父原来说的是这件事情!您昨夜不过是被烧得头脑发昏,行为有些异常罢了。再说徒儿可不是一般凡尘女子,是有佛缘的精魅,病中之人无意识的举动,徒儿早已不放在心上了,所以,师父大可不必为此感到介怀……”

师父还是不肯直视我,只是皱眉叹道:“可是……唉,看来果真是为师修行不够,一念及昨夜之事就……”

我貌似平静地接过话头:“如果徒儿继续待在寺里会阻碍师父的修行,那徒儿愿意离开师父独自下山去云游。”

“不,予蝶,你明知为师不是那个意思……”师父急切地朝我走拢两步,似乎察觉靠得太近,随即又尴尬地往后退去。

唉,由师父那副心存顾忌的模样,看来我果然是不能久留于此……

于是淡然笑道:“其实徒儿早就想下山云游了,这与师父的作为无关,毕竟来到这个世界却对它一无所知。我的前世是一袭轻蝶,这话是师父说的,作为轻蝶,自然渴望自由翩飞,而非固守在这偏僻的山寺里。所以,徒儿去意已决,还望师父应允。”

师父怔怔地看着我,良久无语。

我又听见芭蕉叶上的水珠滚落至荷塘的声音,涟漪却泛在我心里。不用抬头看也知道,头顶是一片云淡风轻。

终于,师父怅然说道:“也罢,你一个女儿家,留在佛寺也多有不便,你若真心想要去云游,为师应允便是……”

我对他绽露微笑,“徒儿多谢师父成全,这就去收拾收拾准备下山。”

“今天就要动身?”师父有些意外。

我转过身,不让他看见我此刻的脸,丢下一句“择期不如撞日,徒儿先暂且告辞,收拾完行装待会再来向师父拜别。”然后要沿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

就这样结束了?突然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于是又回转过身去,跑至师父跟前,趁他措手不及之时突然抱住他,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触一下,他还未回过神来,就冲他眨眼笑道:“告别之吻,这是精魅的礼仪。”

然后转身沿着青石小径逃出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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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折返回课室之时,冷连还在课室旁的紫藤花下徘徊,一身轻紫与紫藤花的紫相映成趣,此时在我眼中看来却是满目的忧郁。

他见我回来,忙迎上前来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径自对他说:“带我下山。”

他一愣,随即笑道:“小姐莫不是误会了?冷某与小姐是不可能……”

“你想到哪去了?!”我忙打断他的YY,正色道:“我赌赢了,但我并不打算诱他入凡尘,我想离开玉关寺,所以,请你带我下山,下山之后咱们各走各路,各不相干。”

他闻言仔细盯着我看,见我一脸认真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却依然捉狭地笑道:“不知小姐是自己打了退堂鼓,还是诱僧未遂呢?”

我瞪了他一眼,道:“不关你的事,反正我要下山,今后你要怎么诱他都与我无关,你到底肯还是不肯?”幸灾乐祸的家伙,若不是找不到别的可以帮忙的人,我才不会来求你这个“情敌”!

他终于收敛起脸上的嬉笑,正色道:“你可考虑清楚了?今后不会再反悔?”

我咬牙道:“我意已决,绝不反悔。”

“很好。”冷连的眼中又桃花盛放,“淑女一言,驷马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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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自己房间的门,泪水终于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怎么办?直到即将别离才发现,我真的很喜欢师父,喜欢得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他是在我穿越来古代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一个沉静中透着华美的男人,他的眼神纯净似水,手掌温柔怀抱温暖,身上带着淡淡的檀香味。他赐予我名字,给予我在这个时空的身份,照料我,教导我,保护我,他就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初的感动和眷恋……

原来我是如此喜欢素净中绽放华美的感觉,就像我喜欢用铅笔费心地画华丽唯美的黑白插画,就像我喜欢浅吟低唱曲调纯净歌词简单却能给人良多触感的歌,就像我喜欢……师父那样的人……

只恨自己太过现实,不敢抛开一切顾虑去告诉他我很喜欢他,喜欢到为了不让他困扰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喜欢。也怪我自己太胆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抱他吻他了,却没有勇气等待他的反应就慌忙逃离。

既然还是习惯性地保护自己,不能为他不顾一切,那也许……我对他的喜欢依然微不足道,也许,我喜欢的并非是他的人,而是他脱俗的容貌和他给予我的温情。

想及此处,我又有些释然了,于是抹干眼泪,开始收拾行装。

说到行装,我吃穿用的全是寺里的东西,唯有我穿越时身穿的睡裙是真正属于我的,想来想去,真没什么可带的,罢了,一条睡裙也算财产了,就带着吧。对了,还有一串佛珠,是师父收我为徒时赠我的,只是我平时又不念佛,所以一直闲置着给忘却了,今天才搜出来,发现上面还带有师父身上才有的檀香,这个,也带上罢。

整理完称不上行装的行装之后,就去找师父拜别,可却到处都寻不到他的踪影。问空柳,空柳说师父正在方丈师祖那里。

这样啊,难道连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我了吗?看来是我的唐突非礼惹他讨厌了……

“佛予蝶,这个小包袱装的是啥?”细心的空柳发现我手中瘪瘪的小包袱,好奇地问。

我随口答道:“行李。”

“行李?!你这是要去何处?”空柳睁大眼睛看着我。

既然师父不愿见我,那就跟小师兄话别罢。我对空柳挤出一丝微笑,道:“师兄,我要下山去云游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下山云游?!”空柳忙扯住我的衣袖,“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走就走?”

我看着这个比我小很多却快要与我差不多高的师兄,想起他平日里总是像个奶妈似的照应我冲我唠叨不停,有时却又像个纯净的孩子,爱哭,很感性。瞧,一听我要走,眼圈又微微泛红了。

唉,唉,这“奶妈”,总是平白激起我从未有过的母性光辉。

于是抚住他的肩笑道:“你看你,怎么又要哭鼻子了?佛祖怎么说来着?怨憎会,爱别离,你若是过于执着于悲欢离合,那可就成不了高僧咯!”对不起,空柳,请恕我无法向单纯的你解释我此刻因“求不得”而不得不选择离去的心情。

空柳还是抓住我的衣袖不放,急切地问:“你要离开,师父可有应允?”

我点头,却不看他,“师父……他已亲口应允了。原本还想找他亲自拜别,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只好劳烦小师兄你替我向师父转达……”

“佛予蝶,你先等一等别急着动身,我去找师父问清楚!”我还来不及阻拦,空柳就松开我的衣袖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