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什么时候变成菩萨了,是不是要济苍生救天下的好姑娘于水火啊?”
我说:“你脑子有问题啊。”
他说:“你脑子才有问题,好好的干吗劝我不要误了人家,想当初你还想泡尽学校的美女,最好是一天换一个呢。”
我说:“我那是随便讲讲的。”
李准依然毫不留情地跟我扯起当年的事,尤其是我们在学校里跟女人之间的事。我发现,李准依旧不改当年的本性。
其实,我知道,人是不可改变的。
“你怎么了?”见到李媛后,我问她。
李媛摇摇头说:“没什么。”
我们到校外找了一家餐厅。坐下来后,她才开始说话。所有的话,其实可以用一句话来表达,她说她忍受不了大学里的空虚和孤独,还有人与人之间的隔离,她感到难受。这是她哭的原因。我完全能理解李媛,并感同身受。
这些曾经都在我身上发生过。我相信,大学里的人大部分都不可能躲过空虚和孤独以及人与人之间的隔离感。即使拼命学习,即使朋友很多,即使整天和女友或男友缠在一起,空虚和寂寞照样会让你有想哭的时候。尤其是到了高年级,这种感受更厉害。李媛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我想她是实在无法忍受了才打电话给我。
自从和李准分手后,李媛没有找新的男朋友。她说追她的人有好几个,可是不想接受。不是看不上人家,纯粹是不想接受。说不出理由。这些话,如果是在以前,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我只会觉得说这些话的女生很虚伪。可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我感到,李媛的话很真诚。
其实我还感到,李媛很想找一个人依靠,只是为着某种我感觉得到却说不出来的理由,她一直拒绝接受其他男人。我揣测到的是,失去父亲后留下的空白终于在她身上显现出来了。
谁都逃不过曾经拥有而顿然消逝后留下的无法弥补的空白。
从学校回来的车上,李媛发了一条短信给我,写道:谢谢你。
也许她是出于礼貌,但是我放弃了回她“不客气”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把她当外人。
何婉清的样子出现在我脑中。也许是车厢里拥挤的人群使我感到疲惫且感慨,也许是这样的场景太像当初我上路去何婉清家里做家教的情形,或许什么都不是,何婉清的样子根本就一直存在我脑里。总之,我想起了何婉清。
两年前,或者更确切一点的时间,在我没去何婉清家里做家教之前,我从没想到我现在的生活是这样子。我想,假如我没去做家教,假如李准没有帮我介绍,假如我过去的人生轨迹有一点不是当初发生的样子,一切还是现在这样么?
可是是不是现在这样我能知道什么?如果有如果,我想到的终极假设是:如果当初父母没有生下我呢?
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