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郊区格外宁静,风小了,因速度引起的急风扑面渐渐消减,呼吸也舒畅许多。
银灰宝马在大道上稳稳滑行,看上去高不可攀。菊三七盯牢不放,穿花渡柳,一路跟踪。
前行了三五华里,大道两旁出现一大片建筑工地。这时宝马屁股的提示灯亮起来,车头左拐,横穿道路,驶入某建筑工地的大门。菊三七放眼看去,只见一幢十几层的高楼骨架拔地而起。苗竹搭架上,蓝绿的网纱里面,各路民工头戴安全帽,正有条不紊地施工。由于常年在太阳底下晒,个个脸黑臂乌,身上衣着像是刚从水里起出来也似。一时间,铲车、碎石机、搅拌机、升降机、切割机等铁家伙紧锣密鼓地运作着,工地上机器轰鸣,震耳欲聋。
不用说,这处该是杨总开发的大厦了。看样子还没到封顶的时候,临时筑起的隔离墙倒是粉刷得像模像样,粉墙上画着翠竹花鸟。大小运输车辆从大门口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
菊三七停了座骑,趁没人注意,一闪身折进水淋淋的工地大门。一眼看见杨总已头戴黄盔在那里督工,身边围着一堆陪同人员。一个腆着将军肚子、红脸的大头显是承包负责人,正指手划脚,不厌其烦地给杨总介绍工程进展哩。见杨总搭上升降梯上楼,菊三七趁几辆大卡出倒之际,悄悄潜入楼内。
底楼阴凉袭人,幸好底楼这会没人。菊三七一屁股坐在一根木料上,这才觉得累了。心忖这跟人的活儿真辛苦哩。不知这杨老板还要在这破工地上呆多久。
菊三七朝天骂了几句,开始闭目养神。若不是对这个杨总所知不多,否则笨瓜才会大白天去跟踪一个人呢!世界上最恶行累累的坏蛋,在光天化日之下只会装得更像个好人。
菊三七打了会盹,睁眼去看天上太阳,许久还没有下山的意思。实在无聊,突见楼内楼外,这里那里扔着一些报纸、易拉罐之类。他面上一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妨扮回拾荒者玩玩。他兴奋地从角落里挑了一只干净点的麻袋,两眼放光,把扔在地上的报纸、易拉罐这些有用没用的全往麻袋里塞。楼前楼后转悠了半个小时,麻袋变得有些鼓囊了。菊三七身体发热,微微的有点出汗,不过,睡意全消了。
一个满脸麻子的大块头走过来,嘴里打了一个雷,恶狠狠地冲菊三七吼:“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这里干什么?!出去!”
菊三七下意识抓起麻袋,嘴巴一咧,笑嘻嘻道:“大哥,我是下岗工人。上有老下有小,好可怜。你老开开恩,让我把这些有用的垃圾收走吧。反正你不会有损失。”
菊三七嘴上抹油,装成穷途末路,一古脑说了一大堆。心里面却坏笑着叫真好玩儿。哪知,那大块头像看穿了他心思似的,声音提高八度,火冒三丈,大吼:“管你是什么人,快滚蛋!”
菊三七一点不在意,笑嘻嘻回道:“大哥,昨晚老婆赶你睡沙发上睡了吧?嘿嘿。来,要乖哦,给你颗糖吃,消消气。”手上一扬,一块什么东西落在那人脚跟前,转身便走。那大块心叫呵哟,这小子吃豹子胆了。虎起脸,大步去追菊三七。一边大喝:“臭小子给我站住!看我一把捏死你!”
菊三七嬉皮笑脸,在前面二三米远的地方急走,看看大块头追得近了,撒开腿向工地大门跑去。那人一幅恶狠狠的样子,穷追不舍。从一辆卡车后面转出一个人来。只听那中年人喝道:“老刺头,你追这位小兄弟干什么?”
老刺头放慢脚步,眼睛盯着菊三七,向中年人道:“头儿,这臭小子擅自进入工地捡东西,还出言不逊。给他点颜色瞧瞧!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