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很多人眼里，这两者是一回事。</p>
万年来对资源的争抢，对生命的蔑视，甚至对神魂的狠辣，让修仙界默认了“无利不起早”。不说大部分人是为了利益才会去发善心，甚至有那么一部分人，明明是发了善心，都要用“我这是为了利益”来替自己辩解，倒像是“行善即是罪”一般。</p>
水馨却分得很清楚。</p>
心肠好和坑自己那是两码事。</p>
易少群对她来说，那就是个试验品。能验证她对血种的了解，明了血种对真人级别的影响。没有这个送上门来的，难道她自己找一个真人去坑得对方被中上血种吗？</p>
能保住命当然很好，但他要是保不住命——他们又没有交情，她也没什么好在乎的啊！</p>
何况，易少群养的千目金蜈就不是自然成长起来的，临死还被主人坑了一把。易少群这等对待妖兽的态度，就足以让水馨对他不喜了。</p>
最重要的是，水馨看得出易少群有多么努力的在抗拒血种。</p>
而她大概早就猜到了这么抗拒血种的结果——一个不被控制就会不敢动手，被控制了之后法宝无法控制，法术难以成型，实力下降了不知道多少的修士……要是连这样的人都得怕得提前斩草除根，这还做什么剑修！</p>
“反抗越激烈，被改造的时候，就会像易少群那样。”水馨不无悲悯的道，“如果不像易少群那样苦苦挣扎，硬生生用道心和法力将血种困住了几个时辰，那么，血种改造出来的，只怕是完全不同的存在。”</p>
说话的时候，水馨的目光，轻轻的在金页上带过。</p>
宁朔的嘴角于是又抽了抽。</p>
所以说，水馨是真好心啊！</p>
不过……</p>
“真的有人会任由血种改造自己吗？”宁朔无法想象，“这可是连神魂都会被损坏的事情吧？”</p>
“不，伤的是神智，不是神魂。”水馨更正了一下，“但是，就算是神魂，难道就一定没有乐意的吗？也许是误解，也许是别的原因，反正，自从我看见妖蛊之后，就觉得自己最好别去设定人心接受程度的底线。”</p>
同样见识过何为妖蛊的宁朔顿时无言以对。</p>
金页飞舟上，容瑟秋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拳道，“多谢林道友。”</p>
水馨并不算奇怪的看了容瑟秋一眼，却有些奇怪的看了意外安静的林安然一眼。</p>
但这一次，没有等她开路，容瑟秋就操纵着金页飞舟，继续往下了。</p>
于是，水馨就又有点惊讶了，问宁朔，“你觉得他们为什么又没拉上我？”</p>
宁朔无言以对。</p>
老实说，如果是在修仙界，正常的寻宝状态，碰到类似的情况，修士们都是会拉下脸来，绝不会放过水馨这种重要战力的。</p>
当然了，邱珂是个女性真人。</p>
女性真人的话有些意外举动也正常。</p>
其他人呢？</p>
宁朔也有点弄不懂——以林安然之前的表现，居然没冲着水馨叫嚣？</p>
宁朔决定跳过这个自身无解的话题，“水馨你确认，孽毒对血种有克制作用吗？”</p>
水馨点了点头，指了指身前尚未完全恢复的法袍。</p>
那只毒娃蓝章第一次伤到她的时候，得说她确实是没有反应过来，到底还是有些惊吓的她，等到想要追溯的时候，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痊愈了。</p>
她也不能肯定，到底是血种还是别的什么。</p>
但是，之后的受伤就不一样了！</p>
水馨还是有点儿作死的。</p>
第一次受伤没受影响，她本能的就想要确认，是她自己免疫血种，还是别的什么缘故。</p>
“我并不能免疫任何毒素，只能是驱除，克制。剑修的毒抗本来就很高。”水馨斟酌着词句，“但是，血种和毒，是不一样的。”</p>
宁朔有些疑惑的看着她。</p>
“我能察觉到一种特殊的力量，它存在于那种黑色的液体里面，却根本就不能进入我的身体，就好像是，直接被我排斥一样——你懂我说的什么吗？”水馨眼巴巴的看着宁朔。</p>
她对自己的表述能力，远不如对剑术那么有自信。</p>
幸而，宁朔确实足够聪明，在光心烛火光的照耀下，他挑了挑眉，有些惊悚的得出一个结论，“你是说血种根本就不是浮月界之物！？”</p>
“对！”水馨高兴的一捶手掌。</p>
浮月界的毒素，都是浮月界的东西，而且，毒素都是死物。</p>
身为天眷者的水馨就只是——也许——有比其他剑修更高的毒抗。</p>
但是，血种，却类似于一种活物，而且不是浮月界之物，所以天然就被水馨的天眷之身排斥！</p>
克制和排斥，当然是两回事。</p>
宁朔却一点也没有解开疑惑的欣喜。</p>
他倒是能很快的适应水馨的天眷者身份，并且迅速的将“天眷者”的特殊之处整理出来，用到水馨的身上，但不代表，他能轻松照此推断出来的结论！</p>
不是浮月界的东西，那是哪里来的？</p>
“这一次，我已经是天眷者了，大概，这就是区别。”水馨自己在高兴过后，也有些莫名的沉郁。但她这次也迅速克制了自己的情绪。</p>
“所以孽毒也能克制血种。”水馨说出自己的结论，“从本质上来说——天眷，不过是一种众生愿力。而你口中的孽毒也好，如今天下修士都汲汲以求的红尘念火也罢，也都是众生愿力的一种！只不过，天眷作为一种众生愿力，有更明确的意志罢了。”</p>
众生愿力。</p>
这不是宁朔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了。在迷失古道的时候，就听水馨提起过。但那时候，连水馨自己，都明显还在探索之中，并不明晰。宁朔也就没有深入的去思考什么。</p>
——讲真，那还是他第一次知道，居然有人还会去思考天眷的构成的。</p>
宁朔都不知道是该不以为然还是该佩服她。</p>
但现在，水馨的语气史无前例的笃定起来，宁朔也终于无法再忽略！</p>
可也一样，难以置信！</p>
孽毒、红尘念火，还有天眷，这些南辕北辙甚至相互克制的东西，本质上都是同出一源！？</p>
“别混乱啊。”水馨用扬眉的剑身敲了敲宁朔的肩膀，“易少群就是因为混乱，才变成之前那个模样的。求生的意志都没起到作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