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火了（4）

边防机关常委会议室里，申炎的汇报进入尾声：“……生产完全停顿，全局基本瘫痪。情况就汇报这些。”

郑司令员：“嗯！对格南的形势估计不足，主要是我的问题。但是，王占庆啊王占庆，我亲自布置的事你是怎么办的？”

王占庆：“申炎要十个人，实在抽不出那么——”

郑司令员一掌拍在茶几上：“狡辩！我们的干部比一个野战师还多，‘三支两军’压力再大，就抽不出十个人来吗？实在不行从直属连调去一个班，这是我亲口对你说的，为什么不办？申炎明知要出事，有电话记录在案，你是怎么对待的？桑副政委让你赶快采取措施，你的行动在哪儿？我们党委呀！让一个耍手腕儿起家的‘王肃反’把持干部部门，而且屡教不改、顽固不化，对不起广大干部啊！”

桑副政委满脸严肃：“王占庆立即交待干部科和特殊时期办的工作，先去‘三支两军’一线接受考验。上级批准我们组成三十人的军宣队，干部不少于一半，带枪、带电台重返格南，越快越好。”

郑司令员：“地革委那边事太多，政委不参加今天的会。我们俩沟通好了，事情耽误不得。眼下抽不出别的领导，准备请韩少岭同志挂帅，找个有能力的人帮他，让柳金栋去。”

巴久礼：“当面苏军不断加强界江控制，航道我侧的岛屿四分之三成了争议岛。我方群众上乌巴劳岛打草，被苏军打伤好几个。第四类岛，我方一上他就抓人。三类岛外侧，也不让中国人通行。司令部搞边境斗争的人不能都走哇？柳金栋和申炎能不能留下一个？”

郑司令员：“我和政委商量过，力争明年上半年把全区形势稳下来，以便集中精力抓边防。实在不行，申炎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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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韩少岭对柳金栋说：“新交到本地区的林业局，就申炎熟悉点儿情况，他不去，谁做咱们的参谋脑袋？打的乱糟糟，两眼一抹黑行吗？你找参谋长去。”

柳金栋：“申炎是我们科的人，参谋长留他搞边防斗争，我去不好说呀。要说得你去，老抗联的面子大嘛！”

韩少岭：“净耍弄本老头子。行，我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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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楼前，王奋飞迎面走来：“申参谋，我搞完体检了，没问题。能如愿参加解放军，真得谢谢你呀！”

申炎：“一心报国应该赞扬，谢什么？去什么部队？”

王奋飞：“来接兵的是辽宁二师。你在我心里的份量比老师还重，要是和你一起干革命，那该多好哇。”

申炎：“咳！我算什么？说不定将来你比我强呢。说几句共勉的话吧！一要抓紧学习；二要为人诚实；三要积极肯干。有这三条，肯定错不了。二师是内卫部队，也挺分散的，要严格要求自己。吴宝怎么样？”

王奋飞：“他分到卫疆公社中学了，教语文。翟斌也去那儿了，自己要求教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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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石先领着一个战士进了申炎宿舍：“队长，这是我中学同学李家静，架线连班长，现在代理司务长。”

李家静敬礼：“我们连司务长缺编，我临时顶替了几个月给养员。丁石先常跟我说你。”

丁石先：“你要是分到含瑙，申参谋不也是你队长啦！队长，我们俩都去格南，咱们又一起出远门。这酒带着吗？”

申炎拉上旅行袋：“上回去格南，多亏了招待所看门老头儿，这是给他的。你俩去好哇！有些事真用得着懂通信线路的，小丁标准话说得好，去搞宣传吧。”

李家静：“韩部长让我们来帮你拿东西。他说你在阿勒和格南都遭了不少磨难，胃不好，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三人提着行李出门，来到布篷卡车旁。

“宝贝，你不去格南得想死我。干什么都是革命，不许闹情绪噢！”满脸皱褶的韩少岭搂起申炎脖子咬了一口，掏出牡丹牌香烟在申炎面前晃了一圈儿，抽出一支含在嘴上。申炎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着。打火机盖儿突然阖上，老韩头儿嘴上的烟卷没了，在申炎嘴上冒着青烟。

众人轰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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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台帆布篷卡车在山路上颠簸。

车里，人们穿着大衣，相互靠在一起。王占庆瞪着大眼，无神的脸上只有艾怨与无奈。

申炎：“王科长，你要是有便携式棋盘，咱俩现在就可以杀一盘儿。”

王占庆没好气：“杀个屁！颠散架子了。”

申炎指着韩少岭说：“你看人家老长，那么大年纪，这么多人劝他进驾驶楼坐，人家非要和部下同舟共济一起挨颠不可。看他颠得多舒坦！”

柳金栋打趣说：“韩部长在马背上连续颠了二年，肃清了冷水上下三千里江山的土匪。子弹都打不着的人，还在乎车颠？”

申炎：“哎！我听说抗联的不少人去了苏联，你怎么没去？”

韩少岭：“韩某觉得打日本得靠自己，跑人家那儿不是回事。”

申炎：“你认识赵文武吗？也是抗联的，右脸上有一块黑痣。”

韩少岭想了想：“不记得有这个人。”

申炎：“格南林业局有个副局长，叫安大礼，认识吧？”

韩少岭晃晃头，“肯定没打过交道，很可能没见过。”

申炎：“干坐着挨颠，何不让老抗联讲个打鬼子故事听听？”

韩少岭：“又不是陈醋老酒，能折腾出啥味儿来？”

丁石先说：“部长不讲我讲。有一次，韩部长被鬼子包围了，爬进了一个石头洞里。鬼子找不到人走了，他自己也出不来了。老长，洞口那么小，你怎么钻进去的呀？”

韩少岭：“人急眼了，有股寸劲儿呗！”

柳金栋问丁石先：“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丁石先：“为了写抗联的革命故事，我调查过韩部长当年在杨靖宇少年连的事迹。南到岫岩，北到背北山，本人‘转战’过南满北满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