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吹来的风(3)(1 / 2)

大流歌 筱路 3702 字 2019-11-05

 南面吹来的风(3)

典湘摇起病床的一头儿,让申炎半卧半坐.她说,“上次是‘四人谈’,现在‘鬼’没了,咱仨谈。谈什么都心情舒畅。”

申炎放下照片,说:“刚才小甫感叹人生境遇了。我就苦恼过,每一段历程总有人与你相左,避都避不开。”

典湘:“以前是死老王,后来是满有一伙儿。”

申炎:“何至他俩?无时不处没有。现在想通啦!路无直路、物无静物。草木要经风雪、耐旱涝、抗虫蛀兽踩。一个人与上下左右无时不在磨擦。有人在磨擦中得地位、得财富、得名誉。有人在磨擦中出思想、出人格、出威望。”

典湘:“有人心胸坦荡,有人蝇营狗苟。同是**员,处一段时间就泾渭分明了。人们一边骂王占庆,一边劝我好好跟他过。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申炎:“我就劝过你,那是社会惯性使然——我们的社会就这样。我也曾支持你离,那是真情表达。人都有两面性,但不都是两面派,关键在一个度字。左中右不等于好中坏,更不等于敌友我。成年人不能像小孩儿看小人书那样,这是好人、那是坏蛋。苹果长了疤瘌,不能都扔进粪坑。假如你去买苹果,我可以帮你挑好的。你那是已经买回家的呀!”

典湘咯咯笑,“我命不好,自作自受。也对,长疤的苹果味道隔路。那死老王,我叫他当狗他不敢学猫。”

申炎:“你那盆栀子花还在我办公室里。我不在,由公务员莳弄,每周都浇硫酸亚铁水。五年了,什么时候拿走?”

“花儿是我的,你看着,养死了找你算账。这龙爪兰能消炎止痛去疤痕,你得掐它的叶子蹭伤口,一天蹭六回,记住!这个疤怕是不能全消掉了。哎!包龙图的额头长了个月牙瘤儿。老弟没长撞出一个,就当现代的黑脸包公吧!”典湘掐下一段龙爪兰叶子,在申炎的伤口上蹭。她的眼神儿凝结着,那表情是甜,是苦,是酸,是醉,恐怕她自己也说不清。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儿,转向甫新怡说:“知音难觅,得一足矣。有人一辈子也碰不上。咱们遇上了,没能彻底圆满也算幸运。你还不知道吧?对他痴心的还有两个人。一个,现在是地委办公室主任,一起搞社教迷上他了,硬让死老王给搅黄了。他就手人把那女人介绍给他的战友了。另一个,十七岁的时候好奇,非要见见‘神’参谋不可,见了就忘不了。二十一岁又见着,就有些神魂颠倒了。那时候这位心里装的是咱俩哪一个,恐怕谁也说不清。他就把那姑娘交给了我表弟。表弟觉得那姑娘不错,一起保卫乌巴劳岛,一起抓特务,相处了五六年才结婚。婚后,那姑娘决心不再见申炎,把他写的两句话贴心窝带在身上。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你、我、他,算什么关系呢?我们对他是友还是爱?”

申炎:“翻弄那些往事干什么?说点别的嘛!”

甫新怡:“往事不管酸甜苦辣都是记忆,都值得珍惜呀!到底是什么关系,一两句话很难说明白。我们各自都有家庭,谁都没有占有对方的企图。但是,心里都保存着对方。湘姐天天演‘脑电影’。我看应该承认是友,也是爱,是纯洁的友爱。好像歌德说过,有的爱与爱情无关,是不是这意思?”

申炎:“蒲松龄在《聊斋志异》的《娇娜》篇里,描述了一种不‘颠倒衣裳’而‘得此良友、时一谈宴’,达到‘色授魂与’的‘腻友’关系。我们就作腻友吧!”

典湘:“腻字不好,俗。我们是挚友,以心相交,就叫‘心友’吧!你们同意吗?”

甫新怡:“心仪之友,心仪之交,挺好。”

申炎看着窗外:“春天快来了,江要开了。”

典湘:“我知道你心思长远,这是惦记袁永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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